他現在已經很能忍痛了,相較於靈魂的被剖析碾碎,肉體的疼痛都變得輕微。
陸雨泉不知哪來的耐心,竟把剛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邊,說完也沒再讓付東生重複一遍,只說:“去吧,晚上回臥室休息。”
“是。”
付東生沒有動,等陸雨泉走遠了才慢吞吞的走著,沒有什麼目的瞎遊蕩,到了陽臺附近就再挪不開步子。
陽臺上養了幾盆綠植和小花,藤蔓編織的躺椅擺在可以沐浴陽光的地方,他走過去躺在裡面。
似乎已經快要入夏,陽光照在臉上還有些火辣辣的。
不想再挪動一寸,付東生就轉了個身側臥在躺椅中,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似乎可以驅散地下室裡日漸跗骨的寒冷,他躺了一會就沉沉睡了過去。
白天睡得太久到了晚上自然就睡不著,躺在沙發上發了會呆,看陸雨泉靠著床刷手機也沒睡,付東生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陸雨泉。”
放下手機陸雨泉轉頭,到了晚上他的語氣總很溫和:“怎麼了?”
“我可以抓一下手嗎?”付東生問。
見陸雨泉不回答,他補充著解釋:“太癢了。”
“別抓。”
只這兩個字,付東生就只剩下默默忍受的選擇,慢慢癒合的傷口附骨之疽一般盡職盡責的提醒著主人的神經,稍微一動鐵鏈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音,趴在沙發上付東生用手背輕輕的擦了擦被面。
摩擦布料的聲音明明隨意的就可以被忽視掉,可陸雨泉躺在床上越聽越覺得清晰。
不間斷的細細碎碎剋制的聲音不斷侵蝕著陸雨泉的大腦,就像是一根羽毛在輕輕刮過心髒,沒有什麼傷害也不會痛,但是不間斷不間斷的持續,足以讓一個身心俱疲的成年人暴躁。
猛地掀起被子起身,開啟燈陸雨泉看著嚇了一跳但眼神清明絲毫沒有睡意的付東生,一把掀開被子抓起那雙手:“就這麼忍不住嗎?”
面對陸雨泉的憤怒,付東生幾乎算是條件反射的從沙發上下來,屈膝跪在地上。
“有那麼癢嗎?”陸雨泉不輕不重的甩了付東生一耳光,壓住怒火低沉著聲音問。
“對不起,我錯了。”
看著陸雨泉轉身離去,跪在地上的付東生因為恐懼再次喘不上氣來,不知道陸雨泉是去幹什麼。
以付東生對陸雨泉的瞭解,多半是拿一瓶酒精或者一盆濃鹽水,還沒等陸雨泉回來,付東生自己就快被自己的嚇的半死。
驚嚇到了一種地步,手上的癢幾乎都要忘記了。
付東生心慌意亂的想,每天這樣嚇一次,就不會把多餘的神經放在這雙破手上了。
對時間已經沒有什麼概念了的付東生跪到身上出了薄薄一層冷汗後,陸雨泉才姍姍來遲的回來,感覺到男人走近,付東生本能的恐懼,全身繃得緊緊的。
陸雨泉在沙發上坐下,伸手一撈就把付東生帶進自己懷裡,一旁的袋子裡裝著藥膏和紗布。
這個過分熟悉的懷抱代表著安撫與溫暖,將自己的後背靠在那滾燙的胸膛,付東生莫名覺得舒服,沒有力氣抗拒也不想抗拒。
陸雨泉給他上藥輕手輕腳的,上完了藥又塗了厚厚一層的舒緩膏,最後才把紗布一圈一圈纏上。
清涼的感覺很快就驅散了那絲難耐的癢,等把兩個手抱成了豬蹄一樣,陸雨泉才抱著付東生躺上了自己的大床,被子一蓋陸雨泉全程沒有說過什麼話,這會困極了就直接睡了過去。
被溫柔的懷抱禁錮著,付東生把自己的頭埋在男人的脖頸處。
安穩的躺了一會,付東生猛地又呆住,一雙眼睛掙紮不知道在看向什麼,呼吸慢慢屏住。
他在主動地親近這個男人。
沒有人強迫他,他心甘情願的把自己埋進男人的懷抱裡,並且無比留戀那個懷抱。
在陸雨泉醒來起床離開後,付東生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醒來已經到了下午,慢悠悠的下樓找了瓶牛奶喝了,轉身去書房。
各式各樣的書本堆得密密麻麻,幾個架子前都轉了一圈後付東生隨便抽了一本畫冊,抱著畫冊又回到陽臺那個舒適的躺椅上。
人躺了上去書放在膝蓋上又不願意動了,陽光落在臉上,付東生懶洋洋的閉上眼睛。
等到傍晚被陸雨遲叫了坐在餐桌旁,坐在一旁的陸雨泉臉色非常差。
被那陰沉的臉一嚇唬,付東生食不下咽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