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意原神情複雜,若是這嬰魅珠的禁制真能將君無渡打成重傷而亡,那麼他們也就不必再提心吊膽了。
那第一道靈力只近乎警告,未家先祖留下的禁制察覺到君無渡仍不死心地想要奪珠,立刻決定將其徹底湮滅!
又是一道靈力散出,威力磅礴,君無渡無法再掩蓋自己身上的魔息,身後烏壓壓的黑影立刻現了出來,帶著極為恐怖的意味,整個人臉蒙在陰影之中,只剩下一雙眼睛還盛著光亮。
君雪銀神色一凝,他果真已經墮魔,再無回頭之路。
他身上源源不斷的魔息和那禁制靈力形成對抗之勢,而嬰魅珠的藍色光芒之中竟出現了一道虛無的人影,看樣子是一位老者。
那老者素手結印,身後浮現冰輪虛影,道:“非未家血脈而擅動嬰魅珠者,當受剜骨之刑!”
話音未落,君無渡右肩突然爆開血花,右眼炸開血霧,面板邊緣下凸起數十個遊走的紫黑觸手,他剛剛修煉好的人形被憑空打壞,君無渡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一字一句道:“你找死!”
那老者突然發出慘叫,只見君無渡驟然突進,左手並指如刀刺向那虛影心口。與此同時,任由那老者的骨爪穿透自己的胸膛,那身影消散的瞬間,染血的觸手終於將嬰魅珠捲住。
而君意原和君雪銀看著他似人非人的可怖模樣俱是頭皮發麻,君雪銀找補道:“我們也拿這珠子上的禁制沒辦法……”
整座寒天峰在這兩股強大的力量之下開始坍縮,君無渡平靜地走在這地動山搖之中,道:“若是未家敢來找麻煩,別怪我不留情面。”
那個渾身是血的身影消失在山崖間,君意原劫後餘生般道:“還好,還好我們沒有結伏魔陣!”
當年三聖洞裡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那些聽從指揮結伏魔陣去殺君無渡的修士全都死了。君意原也曾和女兒商量是否要趁這禁制一了百了,最終還是顧及當年的慘狀沒有佈下埋伏。
“他一定受傷了,”君雪銀冷靜下來道,“爹,說不定我們有機會。”
剛剛看著林逍野入睡,程雲臻又在屋簷下望月亮。
他喜歡看月亮。這一輪明月似乎永遠不變,看著它,無怪乎會産生思鄉之情。
突然,空氣中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傳來。程雲臻猛地站起身來,做出防禦姿態。
“是我。”
君無渡渾身是血地出現在程雲臻面前。不僅如此,他還變成了程雲臻之前嫌棄過的樣子……不對,更可怕了。
他的肩膀不知道為什麼破了一個血洞,裡面不是正常的人體組織,而是密密麻麻的觸手,看得程雲臻十分不適。眼睛也少了一隻,還在流血。
程雲臻皺著眉頭道:“你……怎麼了?”
看到程雲臻沒有立即趕他走,君無渡心中歡喜,然而又看到他這緊鎖的眉頭,知道定是自己這模樣嚇人,於是趕緊拿出一籠罩全身的兜帽,將自己遮掩起來。
“我受了一點小傷,”君無渡低聲道,“不過你放心,馬上就痊癒了。這幾日你們這邊沒事吧。”
他這是明知故問。
程雲臻本來想問他為何受傷,可又覺他受傷和自己有什麼關系,道:“你既這樣子,暫時不要出現在林逍野面前,免得和他解釋不清楚。”
從上次林逍野看出他和君無渡從前認識,程雲臻就知道這孩子敏銳得很。
君無渡低聲“哎”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來到這裡了,而程雲臻恰好還沒睡。
可能是因為受傷之後,腦子有些混沌。
君無渡並沒有將嬰魅珠的事情告知程雲臻。他知道他不會輕易接受自己的好意,而且更加關鍵的是,程雲臻不相信他。
他記得程雲臻曾經表達過那種意思——他對他好都是有所圖的。君無渡卻覺得自己所想的和程雲臻說的並不是一碼事。
又深深地看了程雲臻幾眼之後,君無渡忍著傷痛離開,他需要去尋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療傷,重新修煉人形。
他剛打算化成一團魔息離開,就聽見程雲臻將他叫住了。
君無渡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上次說的那個秘境……”程雲臻猶豫著道,“我想去碰碰運氣。”
聽到他這樣說,君無渡背對著他無奈地笑了一下,轉身道:“不用去了。”
程雲臻微怔:“什麼意思?”
君無渡不會是為了去秘境裡幫林逍野找靈草才傷成這樣的吧。
好在,並不是這樣。
君無渡眼神安靜地說:“沈青川都說沒辦法,去了也是白去。”
程雲臻的眼神逐漸變得懷疑,君無渡什麼時候這麼愛採納別人的意見了。
“好了,”君無渡故作輕松地說,“我不能久留,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