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臻輕輕地道:“是。聽林姑娘的名字耳熟,就問了一下。”
“怎麼沒叫她來贖你?”
程雲臻微怔:“若她願意來贖我,您要開價幾何?”
聽他這樣問,君無渡心中的不愉到達頂峰,秦雲必定是對自己從前的主人念念不忘,這才一心想回林家,他冷聲道:“人貴自重。哪有爐鼎自己問自己能賣多少價錢!”
說完,起身將程雲臻手中的外袍一把扯起,又兜頭蓋在他身上。
“穿上,走。”
程雲臻被外袍蓋住腦袋,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拉扯下來,見君無渡已經大步走遠,匆匆跟杜元香幾人說了句後會有期後,忙拿劍跟了上去。
君無渡此人喜怒無常,程雲臻也習慣了,他跑了幾步,終於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君無渡見他仍把外袍抱在手裡,沒穿上身,聲音如同夾著冰碴:“你是要我動手給你穿?”
程雲臻感到莫名其妙,只好把外袍抖開穿上了。這衣服本就是按照君無渡的身形趕制的,穿在他身上極為不合身,像個鬥篷。
趕路的時候,程雲臻就發現了這件衣服的好處——他再也沒被荊條刮蹭過,而且也沒有什麼可惡的小蟲子試圖鑽進衣服裡咬他,路上有個妖獸突然竄出來偷襲,君無渡連頭也沒回,它就被蛟衣彈成了重傷。
程雲臻看著君無渡的背影,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極為恐怖的猜測——這件衣服不會本來就是為他做的吧。
很快,他就搖搖腦袋,將這想法移出腦中。
他對君無渡來說只是一個下人、一個爐鼎,他怎麼可能大費周章地去做這些。
這回再上路,兩人的速度便快了許多。程雲臻雖不願意給君無渡拖後腿,可他體能實在難以堅持日夜兼程,累得實在走不動的時候只能開口求助他歇一會兒。
兩人之間氣氛,可謂從那次過分親密的接觸後降到了冰點。先前趕路的時候,君無渡還有閑心給程雲臻講一講路上遇到的奇花異草,現在幾乎零交流。
不用絞盡腦汁地同君無渡說話,程雲臻樂得自在。
君無渡又怎會看不出來他的放鬆,心中愈發生氣,於是故意逼他向自己求助休息。如此走了半程的路,君無渡發現秦雲明顯心事重重,人也無精打採的樣子。
他還以為是趕路太累,於是放緩腳步,能禦劍的低處就盡量禦劍。
“你走路連路都不看,是要做甚?”
程雲臻被石塊險些絆倒,被君無渡扶住,便聽見耳邊傳來這樣的訓斥。
他餘驚未定地站穩,連忙懊惱道:“對不起主人,是我走神了。”
“你自己說,這是第幾次了?”君無渡盯著他道。
“第……第二次。”程雲臻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低垂著頭。
“從昨天開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是心裡還在後悔,沒叫那姓林的女修贖了去?”君無渡越說聲音越冷。
程雲臻小聲道:“沒有……只是膝蓋上的傷有些疼。我不會再走神了,繼續趕路吧。”
言語中有催促之意。
他一提膝蓋,君無渡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天的情態,神色和緩了些。
程雲臻正要繼續往前走,被君無渡抓著胳膊負到了背上,他驚訝道:“我不用背……”
然君無渡已經揹著他走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道:“別亂動。”
程雲臻伏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內心五味雜陳。他方才的說辭是在撒謊,膝蓋上的傷擦過藥後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真正令他心神不寧的,是身體的異常。
就像人在生病之前,身體往往會給出訊號。爐鼎的情期到來前,同樣會出現一些反應。
程雲臻雖然沒經歷過情期,可他莫名就是有一種預感,他的情期快到了。也許是因為玄境老祖的那幾貼藥真的起了作用。
可若是他在劍道試域裡突然發情,沒有天香丸,下場會是什麼,顯而易見。
程雲臻彷彿回到了在金光宗被公開叫賣的前一天晚上。
他痛恨這種無法控制自己命運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君無渡:秦雲自留款,死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