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了，小店外的燒烤攤反而火爆起來，老闆脖子上掛著毛巾，站在燒烤架前翻弄著烤串，老闆娘端著鐵盤正挨桌上著啤酒，兩人配合的默契，時不時還搭兩句話。
見到林延的面孔，老闆娘立馬吆喝了一聲：“誒！小林來了！快到屋裡坐，怎麼這個點過來了？”
陳謹全副武裝跟在林延身後，好在周圍人也都帶了帽子口罩，讓他在人群中顯得不是特別突兀。倒不是他有什麼包袱，實在是最近話題太高，出門在外還是要注意一些。
“我愛人正好今天休息，帶我出來解解饞。”林延從容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邊跟老闆娘聊著家常，一邊接過餐單勾了起來。
“挺好挺好，過日子就是得互相想著才好。”
兩人一來一回聊著天，陳謹插不上話，就在周圍找之前那個小孩的身影。
店裡跟上次來時有些不同，桌桌腳腳都貼上了防磕的膠條，那輛學步車也被擱在了角落。
“小寶今天不在店裡，天氣涼了，現在晚上都把她放爺爺奶奶家睡覺，等我們忙完了再去接回家。”
陳謹抬頭撞上老闆娘的視線，順著回應道：“這樣啊，孩子是會走路了嗎？我看桌子上都貼了防磕條。”
“小林你愛人心真細，是會走路了，白天在店裡挪了挪去，孩他爸怕磕到臉，就把角角落落都貼了條子。”老闆娘接過林延手上的選單，笑著打趣道。
等老闆娘走了以後，林延才小聲問了一句：“你很喜歡小孩嗎？“
陳謹做夢都沒想到這個話題會是林延先提出了，聽到問題後大腦跟在飛速運轉了起來。
“喜，喜歡，小孩熱鬧。“陳謹端著水杯抿了一口，偏過臉看向了筷子桶。
林延聽了回答後沒有說話，靜了半天，才緩緩接了句：“那你會想要自己的小孩嗎？”
陳謹心中警鈴大作，婚前的友好協議在腦子迴圈播放，這是個很要命的問題，憑他對林延的瞭解來看，這個問題不能答的太隨心。
“咳，會的吧，不過我不著急，有自己的孩子很好，沒有的話，其實二人世界也不錯。畢竟孩子不是一個人事，我尊重你的意見。”哪怕是話說出口了，陳謹也還在腦子裡繼續咬文嚼字地給這段話打補丁。
林延一隻手抵在鼻頭撥了撥，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看林延這副模樣，陳謹剋制不住好奇的心癢，再三掙紮後還是把話問了出口。
“那你呢？你怎麼想？”
林延一剎那怔住了，就像是思緒被驟然打斷般露出茫然。
“我……”
其實最好的做法是他現在接一句“沒事，以後再說，先吃飯吧。”但奈何他是真的很想知道林延的想法，只好假裝看不懂為難，無辜盯著林延看。
“我不會。”林延一本正經回應著他的目光，如釋重負般吐出了三個字。
不會什麼？生，生孩子嗎？
陳謹猜過“不想要”，“不喜歡“，甚至是“討厭”一類的字眼，獨獨沒有往事情的可行性上考慮過。
菜一盤接一盤上齊了，陳謹下意識把肉挑到了林延碗裡，熟練地調換著桌上的盤子。
“我分化的很晚。”林延夾了塊排骨放到陳謹碗裡，端起手邊的杯子嚥了一小口水，接著說：“初中的生理課我一節也沒上過，後來上了大學，也沒有刻意去了解這方面的內容。”
正常的分化期是在高中之前就進行完了，少部分高中之後分化的，也會有醫生和父母的引導。
“我母親是beta，對這方面知道的很少，在我分化之前一直嚴格要求我的學業和未來規劃，但是後來分化以後，很多事就變的不一樣了。”林延很少提以前的事，關於家庭那部分更是能避就避。
“成為oega以後，我就沒想過以後的事。”
林延是一個很有規劃的人，從他的求學生涯到工作經歷來看，一直都是環環相扣，有條有序。陳謹本以為這是性格所致，直到今天聽到林延的這番話，他才似懂非懂扣開半點林延的心門。
第二性別在人生規劃上是截然不同的選擇，陳謹能猜出一些林延所謂的變化，但其中的苦難是他無法切身體會的，所以當林延說沒想過以後時，他也只是在慶幸自己強取豪奪進入了林延的生活。
安慰的話在他嘴邊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晚飯結束之後，他都沒能找到機會開口。
“你不用太在意。”車子開到一半，副駕上的林延突然別過頭看了過來。
陳謹被這突然的關心嚇的一激靈，這還是林延第一次當面琢磨他的心思。
“如果你真的很想要孩子的話，我也不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