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少年像顆小炮彈般直直撞進懷裡
蘇默對葉婉寧的記憶幾乎是一片空白，來到京市後，應付林寶熠和溫染的刁難已經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了，更無暇也沒有條件去探尋關於母親的往事。
當顧言回國時，他的心理狀態早已千瘡百孔。光是維持日常生活就已用盡全力，哪還有餘力去追溯一個逝去之人的故事？
更何況，對毫無記憶的母親，蘇默的潛意識裡並未把其放在心中的首位。特別是經歷這麼多變故，感受到身邊的人都是虛情假意的後，他本能地迴避著這個可能帶來更多傷痛的話題。
直到此刻。
當他在搜尋框輸入“葉婉寧”三個字，跳出的百科詞條裡，一張從未見過的照片撞入眼簾，照片中的女子化著淡妝，笑容明媚如朝陽，整個人散發著蓬勃的生命力，與他記憶中蒼白病弱的母親判若兩人。
少年死死盯著螢幕，淚水不受控制地砸在手機螢幕上。他機械地滑動著頁面，看著母親學生時代的影片和畫作。那些作品和她當時的人一樣，充滿陽光與希望。
蘇默一個一個仔細的看完所有網路上留存的葉婉寧的照片和影片，指尖在螢幕上輕輕摩挲。
此刻他忽然很感激母親曾經那麼優秀，能在網路上留下這麼多痕跡。這樣無論過去多少年，只要有人搜尋“葉婉寧”這個名字，媽媽就會一直“活”在數字世界裡。
少年眼淚無聲滑落，卻在唇角勾起一抹釋然的弧度。他終於明白，自己永遠不會真正孤獨。
母親的愛從未離去，在她離世那一刻就被定格成了永恆，怎麼可能像溫染說的那樣需要懺悔？那溫柔的目光，曾經注視著他咿呀學語，蹣跚學步，慢慢長大...這些愛意永遠不會消失。
這一刻，某種溫暖而堅定的力量在心底生根發芽。那些因缺愛而滋生的不安與渴求，正在被這份遲來的認知溫柔撫平。
“默默...”
顧言的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素來沉穩的聲線此刻竟有些發抖。向來運籌帷幄的他，此刻卻完全忘記了這是在顧氏旗下的醫院，只要他一個電話，全院監控系統隨時都能幫他鎖定蘇默的位置。
可他還是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跑遍了急診室、門診樓、住院部...最後終於在療養區的梧桐樹下，找到了蜷縮在長椅上的少年。
看著蘇默淚痕未幹的側臉，顧言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過分，明明最初只是想讓他明白不該輕賤自己的身體，卻在看見他與林覓親近時，被莫名的妒火和佔有慾作祟沖昏了頭腦。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他抬手抹了把臉，汗水混合著懊悔的刺痛。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銳的疼痛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自厭。為什麼要對少年産生那樣的情感？為什麼他就不能像個真正的兄長那樣？為什麼不能坦然祝福少年遇見心愛的女孩，擁有美滿的家庭...
顧言遲遲不敢向前，腳步像是生了根。彷彿這一步邁出，就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可看著少年單薄的身影獨自啜泣，顧言心髒又疼得幾乎要裂開。喉結艱難地滾動著，最終他垂下眼眸，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就這樣遠遠站著，眼睜睜看著他的少年獨自流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