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愚人
他刻意拖長了尾音，明明嘴上說著不想說也沒關系，可那雙微微下垂的眼睛和抿緊的唇角，分明寫著我很在意幾個大字。
蘇默從未見過顧言這麼傷心失落的模樣，就算是之前的那些不開心也只是淺淺的，一下就好了，這會兒蘇默也不想考慮那麼多了，猶猶豫豫的著把原因告訴了顧言。
顧言雙手環住蘇默纖細的腰肢，下巴輕輕擱在少年單薄的肩膀上。
在蘇默看不見的角度，那雙原本溫柔的眼眸漸漸暗沉下來，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面，哪裡還有半分方才在蘇默面前示弱的模樣。
若是此刻有人看見顧言的神情，定會被那眼底翻湧的危險氣息所震懾，那分明是個不好招惹的狠角色。
蘇默說完後，發現顧言遲遲沒有回應，不由得好奇地想要轉頭去看他的表情。可還沒等他動作，就被顧言用力的抱了抱，蘇默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窩著沒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顧言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那默默以後就一直和哥哥住在一起，再也不回林家了。”這句話裡沒有“好不好”的詢問，而是直接下了結論。
蘇默聞言倏地睜大了雙眼，瞳孔裡盛滿了難以置信的光芒，那些在林家幾乎要將他逼至絕境的沉重枷鎖，似乎就被顧言的一句話就斬斷了。
可是，真的會這麼簡單嗎，蘇默舉起手想要比劃著詢問顧言，真的可以這樣嗎？會給哥哥帶來麻煩嗎？
顧言已經重新坐直身體，他凝視著蘇默那雙盈滿不安與困惑的眼睛，只是輕聲問道：“默默想和哥哥一起生活嗎？”
隨即他伸手輕輕捏了捏蘇默的手指，“默默只要回答哥哥想或者不想就可以了，其他的，默默不用擔心......”
聽著顧言的話，蘇默感覺自己的“心髒病”是不是發作了，心髒跳的好快。
他下意識地按住心口，指尖微微發顫，茫然無措地望向顧言，好像顧言已經是他唯一的依靠。
被蘇默這麼盯著，顧言伸手將他另一隻手輕輕拉起，按在了自己堅實的胸膛上，“哥哥很期待和默默一起生活，”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默默呢？”
那雙深邃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蘇默，溫和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沒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著。
蘇默聽著這句話，鼻尖猛地一酸，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大顆大顆的淚珠隨即滾落。
來到這裡四年，蘇默就像一隻被強行拋入狼群的幼犬，格格不入，遭受排擠和無端的惡意。
林家的每個角落都充滿敵意，學校走廊的每個轉角都藏著惡意。他曾經天真地試圖逃離，最後換來的卻是心理上折磨。
於是蘇默慢慢的封閉自己，假裝不在意這些。他像個走在懸崖邊的獨行者，故作鎮定地向前，但其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崩潰，墜入無底的深淵。
而顧言的出現，就像懸崖邊突然伸出的一雙手，溫暖、有力，將他從搖搖欲墜的邊緣牢牢拉住。
蘇默繃緊的神經像是在此刻才得到放鬆，源源不斷的淚水，像是要把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沖刷幹淨。
只是他哭的沒有聲音，只有那雙漂亮的眼睛不斷滾落大顆大顆的淚珠，鼻尖因為抽泣而泛起可憐的紅暈，纖長的睫毛被淚水浸得濕漉漉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顧言看著蘇默毫無顧慮的釋放自己的所有的委屈，心頭也跟著一鬆。
他抽出車上備用的柔軟紙巾，動作輕柔的幫蘇默拭去淚水，又小心地擦了擦哭得通紅的鼻子。雖然他希望蘇默能把所有委屈都宣洩出來，卻又擔心他哭得太久眼睛會腫得難受。
於是故意調侃著說道：“默默還是小寶寶嗎？怎麼的哭的鼻涕都要吹泡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