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幸運
顧言懶散地靠在沙發上，電腦擱在腿上，螢幕的光映在他臉上，聞言回答道：“就這幾天吧，奶奶……”
“好好好，機票訂好了就告訴我們，到時候讓老劉去機場接你。”顧奶奶溫和的聲音從手機傳來。
“嗯，訂好了我會跟您和爺爺說的。”顧言一邊回答，一邊瞥了眼電腦螢幕，滑鼠滑動，瀏覽著機票的時間。
祖孫倆沒聊太久，就結束通話了電話，顧言低頭看了眼手機，聊天軟體裡彈出幾條訊息，他隨手點開，挑了幾條回複後便退了出去，螢幕重新暗了下來。
他的目光回到電腦上，螢幕上顯示著一張合適時間的機票。顧言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手指在滑鼠上懸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下去。
隨著滑鼠發出清脆的響聲，顧言好像從一場夢裡醒來，要回到現實生活，回到自己既定的軌道上，這讓顧言恍惚了一下。
蘇奶奶是傍晚的時候回來的，蘇默一聽到門口的動靜，立刻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奶奶，我已經把飯煮好了！’
“嗯，顧言回去了？”蘇奶奶看了一眼等待誇贊的蘇默，將手裡提著的塑膠袋遞給了蘇默。
蘇默沒等到預想中的誇贊，眼裡的光微微閃了閃，但笑容依舊掛在臉上。他接過袋子，隨意地扯開一看，裡面裝著幾枚圓滾滾的雞蛋。
‘奶奶，這是你買的嗎？’蘇默仰起頭，用手勢比劃著，眼裡帶著一絲好奇。
蘇愛芳腳步沒有停，直接往廚房去，準備炒些菜，就可以吃晚飯了，“不是啊，這是村委會發的，我們配合新幹部的工作嘛，所以每個人都有。”
“默默來燒柴火，奶奶炒雞蛋給你吃！”蘇愛芳走到灶臺旁取下掛在牆上的圍裙麻利的繫上。
蘇默乖乖的點了點頭，想把雞蛋放到櫥櫃上，這時，蘇奶奶又喊了一聲：“默默，拿兩個雞蛋出來，剩下的再收進去。”
蘇默應了一聲，伸手隨意抓了兩枚雞蛋出來，但是蘇默突然發現有一枚雞蛋上粘著草葉子。
葉子已經緊緊的粘在雞蛋上，當蘇默把它輕輕的揭下來的時候，都能看到雞蛋殼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綠色印子，居然還挺好看的。
蘇默小心翼翼的拿著一塊草葉子湊到蘇愛芳的身邊，伸手扯了扯蘇愛芳的圍裙。
“嗯？怎麼了？”蘇愛芳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的看向蘇默。
蘇默立馬舉起手，把手裡的草葉子遞到蘇奶奶的面前，隨後打著手勢問道：‘奶奶，這是什麼草，它印在雞蛋上，很好看！’
蘇奶奶聞言看向小孩手裡輕輕撚著的葉子，笑了笑說道：“這是三葉草，估計是這下蛋的雞把蛋下到這種草裡了，被主家撿蛋的時候沒注意，連草一起薅了下來。”
蘇愛芳說著接過蘇默手裡已經幹癟碎裂的三葉草，仔細瞧了瞧，“三葉草比較常見，四葉草就不常見了....”
蘇默這時候已經乖乖坐在灶臺邊燒火了，聞言抬起頭，打著手勢問：‘奶奶，家附近有這種草嗎？’
“有啊，”蘇奶奶說話的聲音伴隨著鐵鍋裡下蔬菜油飛濺的噼啪聲響起，“嗯....就在那個，那個破屋子對面的田邊有啊。”
蘇默本來還想著帶顧言去看三葉草，但聽見蘇奶奶說的破屋頓時又蔫巴了，那個破屋陰生生的，屋子外面全是爬山虎擋住太陽，每次蘇默看著都感覺陰涼漆黑的破屋裡會跑出一個嚇人的東西。
倆人吃完飯坐在院子裡乘涼，蘇默靠在竹椅上仰頭看向天上的星星，而蘇奶奶則藉著亮堂堂的月光翻著手裡小小的黃歷，由於手指太粗糙幹燥，蘇奶奶時不時用手指沾了沾濕舌頭，一頁一頁的慢慢翻著。
“默默，快開學了吧？”蘇奶奶推了推臉上的老花鏡，把今天的那一頁撕了下來。
蘇默聞言一愣，隨後坐在椅子上，費勁的把自己和椅子一起挪動著，朝蘇奶奶那邊靠了靠。看著蘇奶奶手裡的代表著明天的那一頁數字，蘇默突然感覺心髒重重的跳了一下，空氣都變的稀薄了一些。
時間過的太快了，自己要開學了，意味著顧言也要離開了，蘇默光是想著這個念頭就十分的傷心，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回應蘇奶奶的話，手指翻了幾頁，點了點停下了的那一頁，示意這天開學。
“啊，那挺快了，現在就得開始準備著了，你開學了之後就得住在鎮上了，不能天天回來了，”蘇奶奶一邊說著，一邊盤算著要幫蘇默帶哪些東西去鎮上，“你開學後得住校，一週才能回來一次。被子、涼席、枕頭…”
蘇奶奶的話漸漸的在蘇默的耳中變得不清晰，蘇默只知道現在自己很不開心，有種空落落的感覺。他依賴著顧言，這段時間裡，顧言像一個合格的哥哥，能陪蘇默玩耍，也會關心蘇默的情緒，只要他在，蘇默總是能感覺很安心。
現在不僅僅是顧言要離開，還有蘇默要獨自一人去鎮上上學，兩件事情加起來對於這個年紀的蘇默就是像兩座沉重的大山，他年紀還小，面對這樣的分別和改變，心裡滿是焦慮和不安。或許長大後回頭看，這些根本不算什麼，但對現在的蘇默來說，哪怕是一件小事，也足以讓他反複糾結，心裡翻江倒海。
“要帶這麼多東西，報道那天我們就得早點去了，默默....”蘇奶奶這邊盤算完和蘇默說著，但見蘇默沒有反應，抬眼朝蘇默一看，只見小孩憋得眼睛都紅了，蘇奶奶一看以為是蘇默要面對一個人在學校一週的生活感到不安和不捨才這樣，連忙放下手中的黃歷伸手摸了摸蘇默的臉蛋。
“唉，你這孩子，這有什麼好傷心的，只是去上學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以後你高中，大學，總是要離開這個小山村的。”蘇奶奶說著垂下了眼眸，她沒有考慮蘇默不讀書的情況。
蘇默本來還憋著，被蘇奶奶這麼一說，頓時就憋不住，鼻頭一酸，眼淚說落就落了，他伸手擦了擦眼睛，打著手勢說道：‘奶奶，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麼，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這日子啊，可不會因為你的害怕而停下的....”蘇奶奶說出這話的時候看了看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這句話或許是說給蘇默聽的，也是告訴自己的。
隔日顧言上午沒有來，不過他打了一個電話到蘇奶奶的手機上，由於蘇奶奶是老年機，蘇默和顧言交流不了，但顧言還是在手機那邊溫柔的和蘇默解釋，說自己今天有些事，明天再來找蘇默。
蘇奶奶見蘇默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發，接過手機向顧言轉達了蘇默的點頭，後面老人家又拿著手機走到另一邊和顧言說了幾句才結束通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