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汐把一直捧在手裡的保溫杯放到桌上,突然撐著身子挪近了些,和盛濯的距離拉近到幾乎不到一掌寬,隨即他笑容中帶上了一絲狡黠,略微放輕了聲音,引誘什麼一般:“……你給我撒個嬌,我就告訴你。”
盛濯:“……”
指揮車內:“……”
孟毓白額角青筋終於抽搐起來,低聲罵了一句:“……盛濯在我面前都沒撒過嬌!”
盛濯忍不住低頭扶額,卻有些抵擋不住何汐近在咫尺的含笑目光,何汐道:“你要是不肯的話,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結……”
“……哥哥。”
何汐帶笑的聲音戛然而止。
指揮車的通訊頻道裡同步傳來清清楚楚的兩個字:“哥哥。”
盛濯略微偏過頭,沒有回視他,也不說話。
何汐一時難以置信,“……你再說一遍?”
盛濯耳根微紅,但還是相當聽話地重複了一遍:“哥哥。”
口齒清晰,不像犯傻。
何汐盯著他在光下暖玉一般的臉出神半晌,時間都彷彿靜止了,突然何汐伸手捏住他下頜,傾身就吻了過去。
盛濯雙眼微微睜大,但很快就沉浸在了這個炙熱如火的吻裡。
不像此前的蜻蜓點水或心不在焉,這大概是兩個人之間最綿長,也最深陷的一個吻了。
原本就細微的聲音,落入耳麥中變得格外不清晰,指揮車的通訊頻道陷入了一段漫長的嘈雜中。
良久之後,何汐挨蹭著他的睫毛,略微分開一點,眼神往下挪了挪,低笑道:“你也太老實了吧。”
盛巡察長正人君子,兩隻手板正地放著,從始至終都任由何汐捏著下巴。
他已經從耳根紅到了耳梢,何汐微微恍了恍神,彷彿時光無線倒退,眼前的人變回當年那個青澀少年。
他抓起盛濯一隻手,輕輕向後環在了自己腰上,察覺到對方的緊繃,笑了笑,循循善誘地引導:“別緊張……這樣就對了,“他微微一停頓,聲音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傷感和眷戀,“盛濯,都這種時候了,過了今天這幾個小時,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上一面……不要緊張,試著放開一點。”
說著,他自己放鬆了身體,毫無顧忌地將全部重量都壓到了盛濯身上,再次捧著他的面頰吻了上去。
這次的吻甚至沒有剛才激烈,反而顯得更加纏綿悱惻,絲絲縷縷的甜意中帶著苦澀,在唇齒間繾綣蔓延開來。
盛濯放在他腰上的那隻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些,將眼前的人深深攬在懷裡,感受著他的每一絲熱度,每一分重量。
這樣一個吻不知遲到了多久,卻來得讓人悲傷。不過何汐現在沒心情去悲傷,趁著暫時分開的時間,他抬起頭注視著盛濯的眸子,在他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看也不看地分出一隻手,連解了他襯衣的兩顆釦子,然後向下摸索到腰帶扣,找準位置用力一扳,“咔嚓”,鎖扣應聲彈開。
“你……”盛濯聲音不知什麼時候發了啞,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被何汐輕輕抬手捂住了嘴唇。
“別破壞氣氛,”何汐移開手,繼續解他襯衣,嫻熟的動作是以前幫他換病號服時沒法比的,“都說了,今天再不抓緊時間,以後咱倆說不定就像牛郎織女似的……對了,你這耳麥——”
他手指將盛濯耳廓摩挲一圈,準確地摸到了藏在陰影裡的那枚耳麥,拿在手裡掂量著看了看,甚至還吹了兩下,對著耳麥說道:“指揮長,現在我和盛濯要辦點要緊的事情,還是麻煩你們先回避一下吧,這耳麥開關在哪?不能關嗎,那我就放遠點了。”
耳麥那頭,指揮車裡傳來孟毓白歇斯底裡的咆哮:“你他媽給我閉嘴!把耳麥放回去!你們兩個≈……”
奈何這耳麥完全不漏音,孟毓白震天徹地的聲音何汐一個字也聽不見,剛探身想把耳麥放到茶幾上,盛濯終於輕輕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溫柔中流露出一絲無奈:“……給我戴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