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眾人明知裡面什麼也看不見,但大概是各有各的心虛,還是不免喉嚨一緊。
門外“扣扣扣”三下均勻的敲擊,程幼薇沒來得及說話,盛濯便推開了門。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今天夜裡不輪值,但還沒換下巡察組的制服,只是把帽子託在手裡,黑色長褲筆挺熨帖,褲腿用作戰靴收束得一絲不茍。
彷彿對程幼薇的眼刀無感,他目光越過滿屋人,落到玻璃牆內側,一錯不錯地看著裡面的人。
“e巡察長,你們巡察組內部應該進行紀律整改了。”程幼薇向來說一不二,幾分鐘內被再三冒犯,氣得卷發都快伸直了,“人是你帶回來的,難道你也好奇獲救人員長什麼樣?”
盛濯終於收回目光,對程幼薇還算客氣道:“抱歉,程小姐。裡面問出什麼來了?”
程幼薇冷哼一聲:“巡察組不負責科研工作,你沒必要知道。好了,幻研中心接下來要對獲救人員進行更進一步的檢查,兩位巡察長,陳教授,請你們立即離開。”
陳教授聲音高了幾分:“程副所長,你這是什麼話?旅幻門生物樣本向來是交給我們生物研究所處置的,幻研中心的主責專案是粒子物理學,你們沒權力不放人!”
程幼薇繃著臉冷冷道:“幻研中心也有生物科學實驗室。”說著,拿起通訊器對裡面的工作人員吩咐,“把人帶到三樓等我。”
幾個工作人員動作迅速,二話不說就帶著何汐出來了,陳教授連儀態也顧不得,張臂阻攔道:“不行!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所長,基地總指揮長的批文很快就會下來!”
“陳教授別著急啊。”左瓊拍拍陳教授的肩膀,繞過他來到何汐面前,眼尾一勾。
“何汐,很好聽的名字。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嗎?”
何汐微微一愣,目光掠過他的巡察組肩章,片刻後笑了笑,“知道。在搶我。”
左瓊也笑了起來,藉著燈光近距離地欣賞這張如畫的臉,“既然是明白人,那就好說話了。”他指指身後,“你也聽見他們怎麼稱呼你了吧——‘活體樣本’。你現在身份不明確,基地不會為你提供任何人身保護,生物研究所這種地方,進去容易,出來可就難了,這幫教授,看見你這麼珍貴的‘樣本’,差點都要吃人呢。”
陳教授聽出不對,一步跨上前,“a巡察長,你……你……”
左瓊眼皮也不抬,繼續盯著何汐的眼睛,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多了點引誘般的溫柔:“但是我可以讓你不用跟甲醛、針管和手術刀打交道,我會珍視你身體的每一寸,我會在意你的美麗——雖然為了應對人口危機,基地禁止同性婚姻,但是軍人的伴侶受到法律的絕對保護,空間巡察組隸屬軍方,即使是基地指揮長下發批文,a巡察長照樣能讓你頭發絲都不缺一根。”
陳教授氣得嘴唇發紫,顫巍巍指著左瓊,“你無恥!……”
程幼薇臉上也青紅交錯,但如左瓊所說,如果何汐接受了“a巡察長愛人”的身份,無論是幻研中心還是生物研究所,都將不再有權力將他作為實驗樣本進行研究。
咬牙片刻,程幼薇望向盛濯,盡可能壓著火氣低聲說道:“……e巡察長,你也是巡察組的長官,有沒有什麼辦法……你幫幻研中心一個忙,以後我們會在工作上盡可能地給e組提供便利。”
她一向強勢不讓人,少有這樣低聲下氣求人的時候,陳教授見狀不禁也看向盛濯,正盤算生物研究所能給出什麼好處,盛濯已經緩步來到何汐身旁。
左瓊終於把目光從何汐臉上移開,平視盛濯,嘴角的弧度多了幾分譏諷,“盛濯,雖然我一直看不慣你,但在我印象裡,你似乎還不是這麼自以為是的人——指揮長都管不了我的私事,你今天很閑?”
盛濯自始至終沒什麼表情的臉終於出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點點頭,語氣一如既往的疏離而客氣,對程幼薇等人道:“你們幾位求我,的確找錯人了。”
說罷,他伸手攬過何汐的肩膀,微微低頭,吻了上去。
五秒鐘後,兩人分開。
何汐嘴唇上殘留著微涼的觸感,他眨眨眼,半晌才低頭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輕聲道:“盛組長,這樣不太好吧。”
盛濯把他摟得更緊了些,擦著他的耳朵飛快道:“配合一下。”
左瓊那張玩世不恭的俊臉難得驚怒陰沉,咬牙切齒半天,最後自己氣笑了:“盛濯,你是故意的嗎?”他點點頭譏笑道,“這麼多年不結婚沒物件,你說你不是性冷淡,而且還是個gay?”
左瓊此人傲慢矜驕,和一樣出類拔萃的盛濯同時升任巡察長,兩人的關系從不可謂和諧,b、c、d三組的人每每見這兩位對上,無不避而遠之。不過此前競爭僅存在於工作中,誰也不會對誰的私人問題越界指點,今天這件事既然搬到了臺面上,盛濯也就不再回避,摟著何汐,冷然帶誚道:“你那十七個床伴花樣夠多了,不差這一份野食。”他看向程幼薇等人,斬釘截鐵擲地有聲道,“人是我的,我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