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基因鏈越來越複雜,導致很多ao匹配不高,因此二次標記雖然痛苦,倒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夫妻之間資訊素融合越高,洗去標記的時候越痛苦。
裴曦跟陸爭明融合度在外人眼裡已經很高了,他們是60的匹配度。
二次標記的過程對裴曦來說非常痛苦,但她熬了下來,因為她不能死在這裡,她還要把真相告訴世界,她的兒子也在等著她回去。
只是在漫長的等待中,裴曦漸漸失去了信念,尤其是陸鹽成年之後,很多信念開始崩塌。
她的兒子已經長大了,在沒有父母庇佑的環境下,艱難地長大成人,她這個母親太失敗了。
曾經令她驕傲的事業,裴曦也開始厭惡,甚至動搖了洗刷他們叛國罪的想法,因為放射性金屬一旦拿回去,又會掀起新的風波。
裴曦低咳著說,“你把流明叫過來,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陸鹽拍著裴曦的後背幫她順氣,“有什麼話明天可以再說,您現在好好休息。”
裴曦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你把他叫過來,我就說幾句話。”
陸鹽只好出去找裴流明,他推開房門,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長發少年。
他逆光站著,精緻的面容毫無血色,眼眸一如既往地平靜無波,像不知憂愁的少年,又像歷經滄桑看淡生死的智者。
在聽見開門聲那刻,少年望了過來,目光靜靜落在陸鹽身上。
陸鹽敏銳地察覺到了陪流明藏在平靜下的其他情緒。
跟裴流明對視了兩秒,陸鹽開口,“媽媽叫你進去。”
裴流明沒有說話,朝陸鹽走過來,跟他擦身,然後走進了阿塞爾號的主臥。
陸鹽在門口只站了片刻,幫他們關上門離開了。
裴曦躺在床上,咳聲越來越大幾乎壓制不住,裴流明走過去熟練地幫她止了咳。
裴曦低喘著,慢慢緩下這口氣,她對裴流明說。
“我能教的都已經告訴你了,今天是最後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你一定記牢了。”
裴流明看著裴曦,眼眸因為太過幹淨純澈,顯得毫無人類的感情。
裴曦說,“任何科學都要建立在尊重每一個生命的前提下,不要讓科學淩駕在道德跟人性之上,懂嗎?”
裴流明搖頭,他不懂。
裴曦一個激動咳了起來,裴流明低頭去擦她嘴邊的血。
裴曦壓抑著咳聲,嗓音嘶啞,“不懂沒有關系,但記住我的話,以後懂了就這麼做。”
裴流明說,“記住了。”
等裴曦咳完,裴流明給她倒了一杯水。
裴曦只喝了兩口,裴流明看著杯子蕩起的一圈又一圈水紋,輕聲問,“我身上有多少光?”
裴曦怔了怔,愕然看向神色平淡的裴流明。
裴流明又問,“我身上有多少光?”
裴曦突然感覺一陣細密的刺痛,她的唇顫了顫,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輕輕抱住了裴流明。
裴流明像個嬰兒一樣依偎在裴曦懷裡,他突然想到以前在一本書中書裡看過這樣一句話——
人類是需要愛的哺乳動物,而孩子是愛的結晶。
裴流明不懂這是什麼意思,直到陸鹽的出現,他似乎有一點點明白了。
原來相愛的人生出來的孩子叫陸鹽,不相愛的人生出來的孩子叫流明。
流明是計算光的單位,能放下多少怨恨,就能看見多少光。
裴流明不知道裴曦能在他身上看見多少光,但她跟他說話從來不以媽媽自居,也不會像對陸鹽那樣笑的那麼溫柔。
可能因為他身上沒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