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逸嘆氣，繼續道：“你再看看你自己，這胡茬子都沒刮幹淨，這副模樣想要入宮面聖？怕是皇帝衣角都沒見到，就被宮裡太監轟出去了。”
“安逸，你……”
“哥哥，你的話很對。”李安逸忽然軟下聲音，語氣溫和。
“你走了七日，我便思考了七日。是，我一介俗人，爹孃枉死，我痛得抓心撓肝。所以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思考別的。可看著他們棺槨下土的時候，我忽然明白過來了。”
李安逸如同兔子般的大眼睛紅了起來，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人死不能複生，那生者便要死得其所。”
“哥，你去投軍吧。入宮的事，讓我來就好。”
李安遙怔愣片刻，立馬反對：“不行！怎麼可能！”
李安逸卻上前一步，將手覆在哥哥的袖子上：“你這軟劍，不等進入大殿，就會被搜出來。這樣的辦法，如何能複仇成功？”
李安逸指了指腰間的玉蘭花：“我這花蕊裡放了劇毒，只有近了皇帝的身，才能辦成事。”
李安遙瞪大了眼睛，一個勁兒地搖頭：“不行，這花給我！你趕緊離開！”
“哥！論容貌，你該有些分寸。”
李安逸故意擺出一副嫌棄人的表情：“從小娘就說，我長得像她，貌美如花。你長得像爹，蒼松翠柏。”
“如今皇上要鮮花，不要翠柏。”
“翠柏要生在山巔，生在樹林，生在京城之外。”
李安逸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李安遙。
“昨日出城安葬爹孃，看到祈福縣找募兵。聽說那地方是英王的封地，如今皇帝昏聵，說不定跟著英王，能有出路。”
李安遙握著那張募兵告示，臉頰發燙。
他的弟弟，過去那個穿著開襠褲，流著大鼻涕，走路都走不穩的弟弟。
如今已經長大了。
“肅靜！”
一道尖銳的聲音從宮門口傳來，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一位身體肥碩的太監揮動拂塵從裡頭走出來。
“皇上有旨，請咱家先行過眼。”
“入宮候選者，需過三觀。三觀乃是，觀面，觀身，觀行。”
“身子康健、容貌佳麗、品行端正者才可獲得入宮面聖的機會。”
朱公公揮動拂塵，勾唇淺笑：“諸位公子可先自行檢視，倘若自知不符合標準，可領取一兩銀子，打道回府。”
“倘若執意要選，卻不幸落選……”朱公公少作停頓，隨後拔高聲調，“那便終生不得再入宮選妃！”
此話一出，公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虛之人很快退縮。
反正選不上，能領筆銀子也是好的！
不少人湊到朱公公跟前，找小太監領了銀子，興沖沖離開了。
李安逸望著宮門口，低聲催促：“哥，你快走吧！眼下還能領到賞錢，你若真進去，才是得不償失！”
“我……”
“哥，放心吧，”李安逸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我會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