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笑了一陣，但很快停了聲音，轉而問道：“朕納男人當妃子，是不是很奇怪？”
如意喉頭滾動，沒敢說話。
皇帝聲音壓低聲音，繼續問道：“是不是在你們眼裡，朕是個怪物？”
這次如意沒沉默，低頭應道：“不！陛下是九五至尊，是大乾的主人！”
“主人？哈哈哈，我配嗎？哈哈哈，若是他們沒死，怎麼會輪到我這個不受寵的透明人？”
皇帝笑了，笑聲裡帶著無盡的悽涼。
如意的心抽疼起來，一如當年送衣服時，發現名冊上沒有七皇子的名字一般。
“無論別人怎麼想，奴才，奴才只認您當主子！只有您才是天子！”
或許是太過激動，裡間傳來一聲咳嗽，貌似吵醒了沉睡的公子。
如意大驚失色，無助又愧疚地望向皇帝。
可皇帝沒有怪罪他的神色，反倒笑容溫和。
“好了，去打一桶熱水，朕要沐浴。”
“是！是！”
如意慌慌張張跑遠，心怦怦直跳。
他笑得，真好看。
之後的日子裡，只要皇帝過來，如意便過去守夜。有時候皇帝並不留宿，只是睡上片刻，然後起身跟如意說些閑話。
無非就是禦膳房多了什麼菜，禦花園添了什麼動物，有時候會調侃如意洗澡水打得太熱，說他要謀害皇帝。
如意嚇得要跪，卻又被皇帝扶起來，讓他替他擦背。
就這樣，如意被熱氣燻得臉紅，頭也不敢抬，只管一門心思擦背。
直到皇帝的背給他擦得發紅，他才回過神來，慌張道歉。
皇帝卻沒生氣，只是笑笑，“這點疼，朕都習慣了。有時候，還有些懷念。”
如意不知要如何回應，只能問陛下要不要添水。
皇帝搖頭，讓如意退下。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到深冬。
這一日吉祥負責掃雪，門口的大雪都快把院門堵上，害得吉祥掃了一上午。
“這雪下的！就沒停過！”吉祥一邊抱怨，一邊揉著自己的肩膀。
如意正在煮茶，聽見弟弟抱怨，也不由得嘆氣。
“天氣冷，炭火都不夠用了。”
吉祥一屁股坐下，語氣不滿道：“當然不夠用了！皇上快三個月沒來了！內務府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哪裡還會想著咱們？”
如意嘆氣，繼續煮茶。
皇上的確很久沒來合慶宮了，反倒是公子最近日日出去，又很晚歸來。
按理說他身為貼身太監，應該跟著去的。可是公子就是不許，如意堅持跟著，公子嘆氣，說自己其實是去見皇上了，還說讓如意替他遮掩，不要聲張。
如意的嘴巴很緊，也從來不會做吃裡爬外的事情。所以即便是自己的親弟弟，他也從未透露。
只是他越發疑惑，為何要偷偷摸摸去見皇上？又為何要替他遮掩呢？
直到冬至這一天。
公子深夜歸來，很是疲憊。如意特意囑咐了吉祥，提前燒好了湯婆子，給公子暖被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