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臺上,議論聲才小了下去。
宋廣平站在話筒前,給顧培生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就在旁邊站著,不準下臺。然後看向面前一整個會場的記者和同行,主持大局道:
“我理解各位關心日月生物前任總經理顧辭的命案,這麼優秀的年輕人突然身亡,這的確讓人難以接受。但這不是大家中傷她家人的理由。顧辭很小就沒了母親,培生是她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如果大家真的愛護她,就不要用卑劣的話語去中傷她的家人。我想,她就算在天上看到也會不瞑目的。”
這時,先前質疑顧培生的記者再次站了起來:
“宋董事長,您是正藥的董事長,而正藥又跟日月生物是競品公司。我想,日月的高管任職,輪不到您來插手。”
宋廣平見過風浪,這樣的質疑對他而言沒有威力:
“噢?是麼?我跟培生認識半輩子,我都沒有權力插手,那你一個記者,又有什麼資格過問呢?”
的確,一個記者只有提問權,沒有指責權。
但偏偏,她不是普通記者。
只見那“記者”冷聲一笑,緩緩摘下臉上的口罩——那是宏康醫院的內科醫師,同樣也是宏康的三大創始人之一——盧苒!
她拿著話筒上臺,兩個安保想沖上去,立即被幾個身穿西裝的人攔住。其中一個,還是當紅女星張慧芊。
“不準動!”
張慧芊往安保面前一站,雙臂展開:
“你要是把我推倒了你賠不起!”
回頭跟盧苒使了個眼色,盧苒點頭,大步跨上講臺,高聲道:
“各位,我是盧苒,也是顧辭的生死之交。顧辭這次在海外突然失蹤,是為了追查顧培生盜竊她母親陵墓的案子。顧培生拿走了她母親的遺物,把顧辭騙到海外。顧辭走前,把他們所有的通話記錄都同步給了我!證明一切都是顧培生主導的!我已經報案,警方調查顯示顧辭在松沙島附近的海域上遭到了槍襲,至今下落不明。我倡議,在顧辭被謀殺一案水落石出之前,嚴禁顧培生以任何形式入職日月生物!”
這話一落,現場立即躁動起來。
“這事兒真的假的?顧培生真殺了人?”
“之前不就說顧辭癱瘓是他跟許秋心弄的麼?我看八九不離十。”
“但我看難,正藥為了吞併日月跟宏康,肯定要死保顧培生的,盧苒孤家寡人一個,怎麼跟大企業鬥?”
宋廣平掃了眼盧苒及在臺下攔安保的幾個人,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八九個,勢單力薄。
於是嘲諷地笑了起來:
“呵。盧醫生,你就算再看不慣培生,也不能給他扣殺人犯的帽子啊。培生坐上這個位置,那可是董事會投票表決的。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得當上這個總經理!”
話音落地,人群後方突然傳來一個淩厲的聲音,子彈般穿透浮躁的空氣,射中臺上宋廣平的眉心。
“——我反對!”
眾人愣了一下,隱約覺得這個聲音耳熟,但還沒想起是誰,身體就下意識循著聲音轉了過去。
只見會場門口,一抹漆黑的人影背光立著,往前一步,走出門框的陰影,室內的燈光平緩地在她身上展開。暗黑的長裙裙擺晃動,一雙眼睛宛如從煉獄沖出來的野獸,死死瞪著臺上的跳梁小醜。
那是失蹤多日的顧辭的太太——談昕。
而她身前緩緩往前行駛的輪椅上坐著的,正是多日以來牽動整個網際網路動態的主人公——顧辭。
宋廣平臉色驟變——派出去的人不是說已經得手了麼?怎麼會突然回國!
一旁的顧培生更是以為見了鬼,肥碩的身體轟然癱坐在地。
輪椅停到講臺正中央,顧辭轉動角度,面向場下幾百張瞠目結舌的臉。燈光從頭頂傾斜而下,落到顧辭身上時儼然凍成了剔透的冰,將她的臉切割出稜角分明的輪廓。
她開口,音色低沉而冷冽:
“各位,久等了。我想我沒有理由讓一個殺人犯繼承我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