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胡沅昊素著一張臉淡淡地應聲。
這人骨子裡的驕傲,讓他從來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
他們全家既然都商量好了打算好了,要離就離吧。
反正他現在也確實沒有能力和精力給予鄭雪瑩和iy多少關懷。何必非要拖累人家。
鄭爸爸雖然也惱恨胡沅昊傷了自己女兒的心,但是出於這些年的翁婿情分,還是很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開口,“小子,你現在還年輕,就算從頭打拼都不晚,就算往後不是一家人了,我跟雪瑩還有雪瑩她媽媽,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畢竟有iy在,咱們兩家這關係就不可能斷得徹底,咱們後面的日子還長著呢,對吧?”
胡沅昊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身材魁偉的東北漢子,其實這麼多年他們見面的次數寥寥,能坐下來說話一起吃飯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但是他家老爺子不止一次地跟他念叨過,“你老岳父那人正派”,“就衝有這麼好一個爹,雪瑩這姑娘都差不了”,胡沅昊都覺得是老頭兒就那麼信口一說,從來也沒往心裡去。
但是這會兒鄭爸爸還能這麼心平氣和地跟他說這些,便可見這人的修為和涵養了。
越是這樣,胡沅昊自己越是覺得沒臉。
“我知道了,您放心,離婚這事兒上我不會為難雪瑩了。這房子,等我忙完這幾天就辦過戶,轉到雪瑩名下吧。扯了離婚證再轉,怕是會多遭手續費。”他沒再舔著臉叫人爸了。
鄭媽媽的臉色瞬間好了些,心說還算這小子有良心。
就在這會兒幼兒園的大門被保安開啟了,老師帶著隊伍井然有序地朝家長堆裡走過來。
iy正排在隊伍的最前面,本來像只歡快的鳥兒直奔姥姥姥爺而來的,突然發現了站在她姥爺對面的男人了,步子一下子頓住了。
鄭爸爸溫和地看著外孫女,“iy,見到你爸了,怎麼不喊人吶?”
不管大人之間怎麼樣,都不該影響孩子。再說胡沅昊今天能轉到這兒來,在幼兒園守著這麼久,也說明人家心裡不是完全沒有孩子。
鄭媽媽在這點上倒是跟鄭爸爸想法一致,哪怕是離婚了,也應該讓孩子知道她依然是個有父親的孩子,而且爸爸媽媽就算不一起生活了,對她的愛卻沒有改變。
她也見過太多離婚家庭,父母為財產為房子爭個頭破血流的,惡語相向的,就很影響孩子的心理健康。
所以,既然見到了,她也希望在iy面前永遠是和風細雨的,沒有衝突,沒有怨恨。
鄭媽媽向前牽了iy的小手,把她牽了過來,笑著跟她說,“你瞧瞧你爸,昨天夜裡剛下飛機,今天就忙不迭地過來看你了。”
iy瞪著她那雙漆黑水靈的大眼睛,看著胡沅昊,怯生生地喊了一聲,“爹地。”
胡沅昊也是當爸好些年了,對這個小女兒他確實沒怎麼疼寵過,雖然住在一起陪伴她的時間卻不多,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在他的心裡,自己的父親,這個小人兒是他的女兒,這是與生俱來的緣分,是血脈相連的關係,是永恆的,扯不斷的。
哪怕她一點兒都不親他,他們也是父女。
但是此時此刻iy望著他。
他撞上這雙怯生生的眼睛,卻彷彿隔著萬水千山,哪怕iy已經喊他爹地了,也是戰戰兢兢地,惶恐的。
胡沅昊這顆木訥已久的心似乎微微地顫了顫,生疼。
她怕他。
他的女兒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