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戰國時期,夜晚的竹林小徑。
竹葉瀟瀟,風聲細細,月光如一層薄紗,溫柔繾綣地鋪灑在青石路上。
只是對於那個正狼狽癱坐在小徑上的男人來說,此情此景毫不溫柔,也不繾綣,他兩隻手已然齊腕而斷,斷臂只能勉強托住自己的下巴,這才使得頭顱沒有當場掉落,而周身上下破綻大開,眼看著即將被灼熱的日之呼吸斬成一片片血肉碎塊——
重傷的鬼之始祖目眥欲裂,青筋一根根凸出,他身旁的女人一聲不吭,只緊緊攥著和服前襟,眼裡露出一點期盼的微光。
但在這最最關鍵的一剎那,赤發馬尾的劍士表情古怪起來,他手中的刀也沒有繼續往下揮。
竹林裡有腳步聲噠噠噠地向這裡跑來,隱隱伴隨著的還有年輕男子興奮的呼喝聲。
下一秒,一張漆黑厚重的毛皮沖著重傷的男人當頭罩了下去,鬼王顯然極為驚愕,他沒能做出任何反應,也沒能看清楚過來的人是誰,就被一把抱起來,整個破破爛爛的身軀全都裹進了那張深黑皮毛。
“過去的事情,還是不要改動得太過吧。”
鬼舞辻無慘暈頭轉向,他困在厚重柔軟的皮毛內,聽見外面那個讓他心膽欲裂的男人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顯然,鬼之始祖半點都沒聽懂這是什麼意思。
扛著鬼王的人類嘻嘻哈哈:“哥,你真是不懂!現在這個時候最好下手了——”
這個年輕男子並未停歇,腳步如風,簡單快捷地從鬼殺隊現任日柱身邊帶走了鬼殺隊追尋千年的宿敵,留在原地的兩人隱約還能聽見鬼王又驚又怒的叫嚷,這叫嚷也很快模糊,看樣子是跑到聲音傳不過來的地方了。
珠世半張著嘴,完全鬧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繼國緣一把刀收回鞘中,轉頭望了望她:“抱歉,小蘇一直都喜歡犯病。”
女人保持著半張嘴的姿勢上下點了點頭,顯然,這只是某種機械反應,她沒搞懂“小蘇”是誰,但估計認同剛剛那一套行徑應當歸屬於“犯病”。
“說起來,”赤發馬尾的劍士略側過身,正對女子,“您知道繼國巖勝現在在哪裡嗎?”
女人又看向他。
男人作出進一步解釋:“他是我的兄長,應該是最近才被無慘變成鬼……對了,他有六隻眼睛,特徵非常明顯。”
珠世的表情越來越一言難盡,放在胸前的雙手攪成一團,看樣子,她認為眼前的劍士病得不比剛剛那個青年輕多少。
鬼之始祖的大本營。
六隻眼睛的劍士打了個噴嚏。
怎麼,成為鬼之後還能感冒的嗎。
黑死牟並未多想,只換了個坐姿,繼續適應自己剛剛生長出來的另外兩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