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無限城 蘇元曜永遠都會待在這裡21）
對面的人似乎也笑起來，兩人又略談笑幾句，黑死牟才結束通話子器，放回袖中。
船首上的男人再次回頭，甲板上那片歡騰的情緒已經漸漸平複，他看見童磨笑吟吟地領著一大幫鶯鶯燕燕，前呼後擁走進船艙。
抱著琵琶的女人則安然坐在飛舟為她特意安置的坐榻上，鳴女的徒子徒孫忙前忙後，又是端仙桃又是拿靈露，好讓師尊好好歇息。
上弦壹又轉過身，低頭看向船身下方的海面，這一艘飛舟離海約有千尺，人站在其上，底下便如一大塊瓦藍寶石，幾點白色海鷗盤旋其上，嘎嘎叫喚。
今天的早些時候，黑死牟還身處終年燃燒著橙黃燈火的無限城，跟早就被時光遺忘的敵人戰鬥……相比起來，眼前這幅景象簡直宛若幻境。
繼國巖勝搖了搖頭，不再多想，他深吸一口氣，一隻腳踏上船首邊緣，腳下輕輕一蹬，便直直向下落去——劍士的衣衫被風吹得鼓起，馬尾繃成一條直線，大海撲面而來，這千尺的距離一個眨眼就到，巨大的水花過後，黑死牟再睜開眼，眼前已是一片碧藍幽靜的海水，以及向外逃竄的驚惶魚群。
水底的惡鬼毫無不適，身形也沒有遁入水中的滯澀遲鈍，劍士雙腳交替，已然開始疾奔——而在飛舟上的乘客看來，水面之下像是多了一道分海利刃，白浪一路湧向天邊。
…………………
日落西沉，星星稀稀落落地冒出來，飛舟上的混亂總算漸漸平息，靈網上的熱鬧卻還要持續好一陣子，無論如何，這都影響不到當事人頭上。
頂層船艙，蘇元曜懶洋洋地窩在道侶懷裡，一隻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垂到眼前來的銀白長發，看樣子修士的確非常中意鬼王的白發形態，他動了點手腳，總算如願以償。
鬼舞辻無慘並不阻止那隻越發放肆的手，卻也不加理會，鬼王躺在巨大厚實的軟墊上，只盯著天花板彎彎曲曲的木紋發呆。
鬼之始祖還是橘家少爺的時候，因為長期臥床的病人實在沒有什麼別的事好做，也只能看著木頭紋路一根根數過去。
男人一時迷茫起來：這千年萬年，到底是不是自己午後服了藥，昏昏然睡過去，小憩時做的一個美夢？
他的情人動彈一下，打斷了這份思緒，蘇元曜轉頭沖他笑道：“無慘大人還滿意嗎？”他又靠近一點，口氣曖昧：“不僅是血，其他也更美味了是不是？”
挑逗的意思非常明顯，人類的手指劃過鬼王鎖骨，漆黑和銀白的長發互相糾纏，兩人視線又撞在一起。
殷紅對點墨。
鬼舞辻無慘眯起眼睛，他今天被伺候得心滿意足，所以此時也能容忍情人的瘋癲行徑。
人類青年並不打算得到答案，他又躺回到鬼王懷裡，舉起一隻手對著燈光端詳。
“這樣就只剩下最後一步了。”修士如此說道，口氣輕描淡寫。
老闆的視線看過去：“你真的要去走那一步？”
人類在今日已然渡過最後一個劫數，成就了真正的長生不死——和這個相比，鬼的“永生”簡直可笑又可憐，自己光是衰老個九千歲，就能出現這種副作用……
無慘又摸了摸自己的白發，開始出神。
都已經長生不死了，為什麼還要去冒那個險，走那所謂的最後一步？
合道是修行最後也是最為艱難的一步，諸天萬界，半步金仙足有上千，但真正身與道合的大能不足幾十，道途快要抵達終點，隕落的風險卻前所未有的大，實在是叫人心生畏懼。
所以鬼舞辻無慘不會也不可能走蘇元曜這條路，鬼王就想曬曬太陽看看書，到處走一走看一看，這樣的舒坦日子他已經過了萬年，還打算接著過下去。
人類青年只為這個問題輕笑起來：“我要是起過退縮心，當初就不會回去找你。”
白發紅眸的男人不說話了，他閉上眼，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樣。
“不過，合道這種事還早得很，”青年又湊過來，親他的眉心，“熬個幾百上千萬年是常有的事，春宵苦短，咱們還可以再玩點別的……”
鬼王沒有迴避情人的親吻。
先前那條時光分支的鬼舞辻無慘仍在影響他，鬼王在床笫之中偶爾恍神，還對眼前青年的存在感到大惑不解，落在身體上的親吻和愛撫既陌生又熟悉。
原先那個鬼舞辻無慘絕不可能容許有人能跟他這麼親密，也不可能有什麼人能夠跟他如此親密。
鬼之始祖心頭便湧上來一點淡淡的自得，同時還伴隨著一股嫉恨。
自得是自己的情緒，嫉恨則是那個沒有與蘇元曜相遇的惡鬼産生的情緒。
但無論如何，他們現在已經是同一個人。
蘇元曜永遠都會待在這裡，待在他們身邊。
蘇元曜也是鬼舞辻無慘永遠也不會搞懂的生物。
【番外2結束！還剩下一個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