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有什麼區別?
還不都是一樣,為猗窩座閣下的死裝模作樣流兩滴眼淚,又在表面上跟那個神經病嘻嘻哈哈——
我為什麼會這麼開心?
不不不,應該說,我為什麼能【感覺】到開心?
這麼說來,今晚從一開始,【感情】這東西就一直充盈在自己心中,那個小姑娘,說自己什麼也感覺不到的時候,充斥在體內的,毫無疑問就是【憤怒】——
七彩眼眸裡倒映出一個青年的背影。
非常熟悉,就是剛剛把自己交到黑死牟手上,自己徑直跑開的那個神經病的背影。
那個被鳴女喚作“玄靈天君”、被黑死牟閣下稱作“小蘇”的青年,正背對著自己,漆黑長發被一根木簪挽了起來,衣袍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擺動。
青年手上正攥著一個神情極其驚恐的男人,他的咽喉被死死卡住,雙腳離地,童磨可以看見他凸出的眼睛,還有嘴邊不斷流下的涎水。
“你說這裡有食人的惡鬼,倒也不錯,”青年含笑出聲,嗓音絲滑,“只是有一點不準確……”
他將那個男子放低了一點,微微轉頭,從童磨的角度,便能看見一抹笑容正在擴大。
“這裡還有吃人的人類呢。”青年輕聲說道。
下一秒,那個男人急速變瘦變扁,直到成了薄薄一張皮,青衣的修士才鬆手,讓那張皮緩緩飄落在地。
蘇元曜又露出他尋常的憊懶模樣來,他轉過頭,甩起手來:“哎,敢動我這邊的人,還真是活膩歪了,不多殺幾個,辦起事來還真是不順手——”
那個時候,瀕死的上弦貳心頭微微一動。
似乎心髒那裡裂了條縫,有什麼透明的東西從裡面汨汨流出。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原來如此,原來小蘇閣下說的話是這個意思。
上弦貳笑起來,還越笑越大聲。
“這就是、知見障嗎,黑死牟閣下——”他笑完了腰,最後不得不拿袖子擦拭笑出來的眼淚,“說起來,咱們根本是被小蘇閣下波及到的,他居然還對我那麼兇——”
上弦壹點了點頭,啪嗒一聲,當即把手中的惡鬼扔在了地板上。
不顧黑衣教主哎呦哎呦的抱怨,繼國巖勝把手伸進袖子裡掏了掏,抽出那把劍身銘刻著“陷仙”、隱隱發出紅光的利劍。
劍士將劍遞到極樂教教主跟前。
“你見過小蘇用過,應當知道怎麼擺,”黑死牟口吻篤定,“這一把就交給你,放到南面去,鳴女會提示你該往哪裡走。”
“哈?好麻煩——”教主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然後他看見同僚的表情,又硬生生吞下剩下的話。
紫黑和服的劍士不再搭理他,一個人走到平臺邊緣,按住腰間的刀,下一秒,他便猛然發力,整個人朝前躍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黑死牟的身影便在無限城中無數沉浮的平臺間消失了。
童磨嘆了口氣,難得老老實實地扶正自己的衣冠,一隻手有些笨拙地提起劍來。
明明是出來開宴會的呀,怎麼又成了出任務……
不過也沒辦法,確實要搞定這一頭,才能回去接著開宴會。
黑衣教主伸出手指,點了點虛空,那裡竟憑空冒出一朵七色蓮花,這朵蓮花晃晃悠悠,從小到大,最後竟長成了一個可供人踩踏的蓮花底座,七色流轉,湛然生輝。
這個的確被千萬眾生供奉和愛戴的教主便笑眯眯站上去,整朵蓮花托起男人,似佛陀端居蓮臺,又似菩提駕坐祥雲,七色寶蓮微微閃爍,用不低於上弦壹的速度在平臺之間飛速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