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高一截的黑發少女神色依舊帶著些許不安,但她始終攥著這個名義上的弟弟的手,看上去既像是在保護他,也像是在尋求庇護。
是之前那次逃跑有了感情吧…這樣也好。
這一圈終於認識了個遍,沒有鬼再被傳送過來,琵琶聲已經停了很久了。
童磨搖了搖扇子,終於想起來另一位同僚:“說起來,黑死牟閣下呢?”
蘇元曜一拍腦袋:“啊,再過一段時日咱們就能看見他——”
琵琶聲響,這一次鳴女撥得最為鄭重,弦聲高昂。
“無慘大人已經駕臨。”她的口吻毫無波動。
黑發紅眸的男人出現在較高的平臺上,他站在紅木書桌後,從這個角度,輕易就能俯瞰他所有的下屬。
但男人並沒有看他們,鬼之始祖一隻手正捧著一本燙金字母的硬殼書本,另一隻手正將充作書簽的藍色花瓣夾進書頁。
墮姬兄妹走到平臺後方正坐下來,玉壺一跳一跳地挪到這對兄妹前方,半天狗噫噫噫地趴地不起,童磨正了正衣冠,乖乖地坐到了肆的前頭。
蘇元曜走過這幾個鬼,在上弦貳的前方盤腿坐了下來。
磨嘰什麼呢,人類腦子裡轉著這種大不敬的念頭,還非要讓我先過來……
鬼之始祖終於收拾好書本,他放下書,抽身走到臺前。
鬼舞辻無慘沒有穿外面的那身風衣,只穿著白色內襯和繡了金線的馬甲,黑色西褲筆挺,更顯得他身材高挑挺拔,坐在底下的人類眼睛都快看直了。
從這個角度,也別有一番風味啊……
上方的男人不動聲色,只不鹹不淡朝坐在最前方的人類看過去,蘇元曜眨眨眼睛,露出純良的笑容。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後是上方的人先挪開視線。
紅眸男人又回到“鬼之始祖”的身份裡。
“你們覺得,鬼有存在的價值嗎?”他詢問他的下屬。
沒有人回答,一種毛骨悚然的氛圍正在平臺之上蔓延,只有上弦貳全無所覺,依舊笑眯眯地搖著摺扇。
“問題具體一點,”紅眸的惡鬼走到更邊緣的位置,居高臨下看著他的上下弦們,“除我以外的鬼,有存在的價值嗎?”
很有幾個鬼都迫於這股壓力,低下頭來,但他們的老闆似乎並不需要他們回答,無慘抿了抿唇,紅眸越發深邃:“現在想起,我為何要將你們轉化成鬼?不論是上弦還是下弦,一千年下來,找花也找不到,鬼殺隊也還在我跟前跳來跳去…你們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男人頓了頓,才又說道,“就連一個人類也比不上。”
鬼王口氣輕緩,殺意濃重,眾鬼俱都俯首趴地,跟累在一起的黑發女子肩膀還不自覺地輕輕顫抖。
蘇元曜是唯一一個還直著腰的,聽到這話,似乎還有些高興,眉眼彎彎:“哎呀呀,雖然聽到誇獎很開心,但您硬要拿您的下屬跟我比,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一點?”
他朝上方的人拋了個媚眼。
無慘的眼神毫無波動,也沒有情緒,只淡淡掃過人類一眼,就又接著開口。
“蘇元曜就是以後的上弦之零,”他如此說道,“排位最高,你們要注意尊卑次序…要是誰輕慢無禮,我就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