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喑啞地笑起來:“她一向眼高於頂,翻船是早晚的事…”
鬼舞辻無慘聽著這二人一來一回,心頭一陣陣發緊,下一刻,他感覺到有什麼絲絲縷縷的東西垂下來,觸到自己的一瞬間,那些枝條便一圈圈纏上了鬼之始祖的四肢。
等等——
紅眸男人大驚失色,但那些枝條並不照顧他的想法,惡鬼感覺自己正在被往上抬去,他試圖抓住人類,但眼前的青年只是微笑。
蘇元曜傾身過來,吻了吻無慘的額發,便幹脆利落地鬆了手。
現在是完全失重的狀態了,那些枝條將鬼之始祖帶到樹冠下,紅眸男子的身影劃過漆黑無波的湖面。
湖面忽然就有了動靜。
一開始,漆黑的湖水中只有他被巨樹枝條一圈圈纏住的倒影,但很快,湖水下方影影綽綽出現一點白色的影子,那些影子由小到大,從湖底到了鬼王眼前。
是手臂,層層疊疊的手臂,穿著從平安一直延續到大正時期的各式服裝,他們為這個殺死自己的兇手而來。
一根根蒼白的手指向上抬起,眼見著就要觸碰到鬼之始祖的臉——
枝條再次拎著獵物向上提去,手指握了個空,紅眸男人胸口劇烈起伏,後背冷汗淋漓。
白色棺材裡的聲音包含著一點笑意:“這麼重要的丹藥,可不能交給死人。”
這些纏繞他的柔弱枝條忽然冒出尖刺,根莖更是柔韌起來,它們刺進獵物的表皮,伸進他的血管,男人猛地顫抖了一下,失聲呼痛,但屬於鬼王的血液已順著枝幹向上流去,嫩綠的枝條甚至帶上一點紅色。
冰棺裡那些鮮紅的血肉明顯蠕動起來,嗓音喟嘆中帶一點滿足:
“一千年了,終於拿到了最初這一隻的血,這些年我也試過其他鬼的血液,但果然,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最初這一隻……”
冰棺的蓋子略動了動,微微露出一點縫隙,一點白色靈光從棺中飛出,徑直向被枝條纏住的獵物飛來,眼見就要頂攏眉心——
岸邊的那個青年遙遙一彈指,也飛來一道光,那點白色靈光被這道光擋住,無可奈何地停下來,又鑽回到棺材裡面。
蘇十七又笑起來,因為離得較遠,他的笑聲不太清楚:
“最後一味藥還沒有給到呢,師兄就這麼迫不及待?”
棺材安靜了一瞬,下一秒,裡面那個聲音咆哮起來,動靜幾乎能掀翻棺材板:
“種子呢?蘇十七,你當年帶了種子跑的!我連一顆都沒搜到,就在亂軍蹄下成了肉泥…只能靠著當年存在此地的一點血肉,神魂茍延殘喘至此!我們起過誓的!起過誓的!”
“不要著急嘛,師兄,”岸邊的人雲淡風輕,“千年未見,師弟可想跟您敘敘舊。”
棺材微微晃動:
“敘舊…你把最後一味藥給丹藥吃下去,我再奪舍掉他的身體,換成他待在這裡!一千年了,我早就受夠了…然後我們再敘舊,敘多久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