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這要問你自己，”她說，“問問你自己的心吧。”
三人所處的甬道即是問心甬道，這個名字在此時此刻非常應景。
真紀沉默一陣，抬起頭來：“童磨大人……”
“嗯？”搖著金黃鐵扇的男人笑吟吟的。
“我還是想去極樂世界！”
女人大聲給出自己的答複。
童磨很顯然地愣住了，搖扇子的手也停下來，男子不禁失笑。
“我還是想被您吃……”
真紀低下頭，拿手捂住臉，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開始哭泣。
“哎呀哎呀。”極樂教教主將手放在信徒的頭上。
“這又有什麼值得哭的？我不是一直都在傾聽你們的煩惱、然後解決它們的嗎？小真紀也對我傾訴就可以了。”
女人抬頭看他，眼淚汪汪：“可是……”
“因為喜歡吃年輕女人所以讓你誤會了嗎，”教主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我也沒那麼挑食的。”
幾秒過後，真紀領悟了他話語中的意思，眼淚流得更洶湧了一些：“謝謝您……”
“那麼現在，就來做最後的‘傾訴’吧。”
童磨抬手，扶正自己的衣冠，對著眼前的女人露出笑容。
真紀抽了抽鼻子，也露出笑容，她隨即閉上眼睛，一點白光從憑依的身體裡透出，又返回了老嫗的軀體。
童磨上前一步，主動張開懷抱，身體環抱住了輪椅上的老人。
既沒有掙紮，也沒有哀嚎，真紀閉著眼，一點點栽進了那片極黑極沉的極樂之處。
她的教主從始至終面帶笑容，直到把老人連衣服帶骨頭吸收完後，才緩慢起身：“…真是謝謝小真紀的招待。”
惡鬼身後的少女已經站了起來，小小抄著手，神色頗有一點嫌棄。
“真是，怎麼這樣看我，”上弦貳叫起屈來，臉上還掛著笑，“難道你不想被無慘大人這樣對待嗎？”
小小挑起一邊眉毛，神情似笑非笑，現在活生生就是蘇元曜本人站在這裡：“當然不想，不如說，我想對他來這套……”
童磨也露出嫌棄的神色，下一秒，兩人哈哈哈地笑起來，笑聲中包含著一種知心好友特有的默契。
“…不過小真紀之後會去哪裡？”
童磨笑夠了，伸手拂去自己的淚水。
蘇元曜看他一眼，嘴角又翹起來。
“應該是地獄吧，”他打了個哈欠，“不過那地方沒什麼出奇的，我知道的很多傳奇人物履歷裡都有刷通地獄這一條…”
尤其是修終結或毀滅類大道的修士，履歷上沒這一條在同行面前簡直無地自容，蘇元曜琢磨著，過幾十年等他抽出空來，就把這一塊短板給它補上。
七彩眼眸的男人眨了眨眼：“這麼說，還真的有地獄——”
極樂教教主話語戛然而止，他抽抽鼻子，神情帶上一點疑惑：
“嗯？難道這是，猗窩座閣下——”
面帶刺青的惡鬼正在甬道裡奔跑。
他跑得非常快，整個人幾乎成了一道紅色的影子，蒼白的腳掌踏在地上，一秒鐘就能往前踏出好幾十米——
但眼前的甬道無窮無盡，無論再怎麼跑，盡頭都是一片漆黑，惡鬼不禁焦躁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