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被當做耗材來養的啊,這連外門弟子都不算。
蘇元曜又點點頭:“還有其他活口嗎?都往什麼方向跑了?”
他指的是通往山體更深處的幾條甬道。
甬道入口黑沉,裡面隱隱透出火光,光影幢幢,頗有恢詭譎怪之感,尋常人看到,恐怕提不起勇氣往裡走。
“肯、肯定有一些師兄師姐跑到裡面去了,大家都在逃。”女孩帶著哭腔。
“姐姐說現在的花子走不完那條路,在裡面會死,在外面也會死,不如就藏起來,看有沒有機會跑出去——”
“哦?”蘇元曜大感興趣,“是入門測試的那道關卡?竟然就放在這裡…我還說要找到另外半面鏡子,還得費一番功夫,現在看來竟然全不費力氣。”
他目光灼灼地瞟了那幾條甬道一眼,顯然打算一會兒進去。
“好了,還有最後一件事。”
最為年長的師兄將最年輕的師妹魂魄舉到那個黝黑的熔爐跟前,魂魄在空中拖出一點尾跡,似乎隨時都會消散。
“這是你們一直擺在這兒的?——很不錯嘛,打算怎麼處置鬼舞辻這家夥?”
“那個‘丹藥’很麻煩,必須要砍斷四肢,丟進去燒到不敢反抗再——”
惡鬼陰冷的視線驟然投來,女孩的聲線啞了一瞬,才又尖聲叫嚷起來:
“不是花子、不是花子的主意!師兄!讓花子下地獄吧——”
蘇元曜微微笑起來,他彈了彈手指,手上那道光便迫不及待地一頭撲進地底,消失不見了。
“別擺出那副表情嘛,”人類朝眼神不善的惡鬼笑道,“答應了的事,總不好食言——這邊還有好多個,夠您出氣用的了。”
…………………
瘦削的黑發男子跪在陰冷潮濕的地面上,他腳邊放了一把刀柄刀刃均浸滿了鮮血的武士刀。
此時男子頭頂上方正傳來連綿不斷的慘叫。
男子一聲不吭,臉上沒有表情。
如果鬼之始祖在這裡,就能認出這雙眼睛。
那是“櫻井”嘲諷看向鬼王的眼睛。
刀身上還未凝結的血液又一滴滴掉下來,又融入泥土中,隱沒不見。
現在的阿朝已經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體裡面,男人顯然不太習慣,他頓了頓,朝著室內唯一的光源處叩拜下去。
和男人所在平臺遙遙相對的位置,一個血色影子在豎立起來的白色冰棺裡動彈了一下。
“老師……”
阿朝聲音裡滿是不甘,他的話語遠遠地傳遞出去,在洞壁內撞出道道回聲。
“為師給過你機會。”冰棺裡的人如此回答,這大體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但聲音主人似乎喉嚨帶傷,聽上去模糊嘶啞。
“沒有殺光,那就下次再來…”
阿朝又沉默下來,盯著視線下方的泥土一動不動。
“小十七終於回來了。”棺材裡的人嘆了口氣,他沒有跟他的弟子說話,而是在自言自語。
“我已經等了一千年,可等不了下一個一千年了。”
就像在應和他的話似的,充斥著這個漆黑山洞裡的湖水蕩開一圈漣漪,水面輕輕搖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