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形如惡犬撲食,瞄準的目標不偏不倚正是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的劍。
劍身霎時大亮——意思是這把劍當場大驚失色——戮仙險險擦過男人試圖攫取自己的掌心,在半空中靈活地翻了個身。
劍柄狠狠地砸上了天狗男人的腦袋。
這個人當即墜地,面具朝下陷進泥地裡,一動不動。
不會是死了吧……
蘇元曜邁出一步,天狗面具的男人在這一秒奮力抬起頭,土塊稀裡嘩啦地從面具上落下去。
他看見被唬得倒退幾步的青年,陡然出聲,語氣昂然又興奮:
“讓我看看那把劍!”
“…這位兄臺,你是誰啊?”
天狗面具的男人已從地上爬了起來,戮仙還耀武揚威般地拿劍尖沖著人類,在他面前跳來跳去——
這是個錯誤決定,蓋因這家夥一下子就伸出了手,一把攥住了劍鋒。
血當場就從男人手掌縫隙裡流了出來,順著胳膊,一路染紅了衣袖。
蘇元曜大驚失色。
“先別——”
這話已經說晚了,戮仙抖動得越來越厲害,這把脾氣跳脫的劍,當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來回擺尾,試圖甩脫這個不知死活的刀匠。
但這人也著實硬氣,血濺得到處亂飛,還硬是不肯鬆手,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劍身,活像在看自己的情人。
“你這家夥想搶劫啊!”
蘇元曜哭笑不得,踮腳抬手,攥住刀匠的衣領,就把他從半空中拎了下來,到了目前這種情況,對方仍然死死攥著戮仙的劍鋒,那神情立刻教修士想起了遊仙宮那幫器修。
都是些恨不得跟自己煉出的法器成親的家夥……
戴著天狗面具的男人雙手都有極厚的老繭,胳膊上還有燙傷的痕跡,一看就是磨刀磨慣了的匠人。
男子並不說話,反而攥得更緊了一些,湧出來的血幾乎染紅了他整雙手,滴在草葉上,又隱沒不見了。
“怕了你了,”青衣修士嘆了口氣,一隻手又伸進衣袖裡開始摸索,“給你這個——但是不準打我那把劍的主意!”
他掏出一柄短刀,刀鞘黑沉還泛著光,是用魚皮鞣製而成的。
蘇元曜將刀刃抽出來給他看,甫一出鞘,兩人都感覺到了來自短刀的寒意,再打眼一看,整把刀的刀身竟然是透明的。
隔著刀身,還能看見青年握刀的手指。
男人不知不覺手上松下勁來,眼睛瞅瞅這個,又望望那個,竟然不知道該看哪裡。
“這一把可以給你,”蘇元曜晃了晃手中的短刀,刀身經過的地方,空氣似乎也微微扭曲,“但我要問幾個問題。”
男人恍若未聞,只自顧自地發問,語氣狂熱:
“這是什麼劍?什麼刀?”
“……要問幾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男人仍不理他,眼睛都粘在刀身上:
“太厲害了!見所未見!”
蘇元曜頓了幾秒,把短刀舉起來,作勢要投——刀匠的視線仍粘在上面,修士清清嗓子,出聲問道:
“這附近有奇怪的人出沒嗎?有什麼形狀不自然的山體嗎?”
“人?奇怪的人只有我一個,”刀匠總算瞥了青年一眼,“哦,現在還要加上你…”
“你這家夥聽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