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來說,那個老不死的是不會收這個年紀的孩子的。
但李道蓮頭戴花釵細鈿,身後拖著淺綠色的袖衫長裙,唐時女子常穿的嫁衣已被浸滿了血,女子也完全不在乎,只淺笑著盈盈一拜。
當天她就拜過祖師牌位,從此列入門牆——
蘇元曜咋了一下舌頭,眼神悠遠起來。
………………………
三雙眼睛隔著燭火,遙遙互望。
為首的男子首先起身。
他口中喃喃自語,同時伸出右手,極熟稔也極迅速,單手不斷捏訣掐印,幾秒內已結下十幾種不同的手印。
某道光奇異地凝在他的指尖。
男子嚥了咽口水,終於吐出最後一句:“…若有背諾,身死道消。”
坐在他兩側的一男一女緊隨其後,也都依樣結出手印,口誦誓言。
燭火很響的噼啪了一聲,一點燈花掉落下來,身為大師兄的那個男子面色更加慘白了一點:
“咱們…真的走到這一步了?”
室內最年輕的那個青年輕笑起來,他的長相非常俊美:
“懷遠,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張懷遠苦笑了一下:“那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
“還是煉了我們十四個師兄師姊的‘父親’呢。”
蘇十七嗓音輕柔,說得他的師兄臉色愈加難看。
唯一的女子不動聲色,她站起身來,滅掉蠟燭,又拿起先前準備好的鏟子,一顆顆鏟掉滴在木桌上的燭淚。
她同時支使起自己的師兄師弟:
“你們兩個,去把剩下的種子收攏過來,就在這裡一把火燒光。”
張懷遠皺了皺眉:“不留一些?未來也是要完成這個丹藥的…。”
李道蓮眼眉跳了一下,女子當即冷笑出聲:
“真是豎子不足與謀!現在割捨不掉,等著被那個老不死的拿去當翻盤的籌碼嗎?
他有了那個完美的丹藥,那還有我們的活路嗎?!”
張懷遠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在自己的師妹面前,他向來不敢多說話,生怕觸到這位姑奶奶的逆鱗。
“師兄說得也有道理。”最小的那個弟子打著圓場。
“這一個耗材品質都是我們平生僅見,不如培育一些只有我們的法門才能催動發芽的種子?也方便將來分贓…”
他的師姐不動聲色看他一眼,嘴唇略動了動:“我心裡自然有數。”
張老大的神情又憂慮起來:
“只是這下,丹藥完不成,也就沒法拿東西回去交差,要怎麼跟師父交代?”
他的師弟挑了挑嘴角:“我提個湊數的人選,清原家的小少爺。”
行三的師姐望過來,神情帶著一點打量和玩味:
“哦?就是你那個同母異父的兄弟?跟小十七你的血脈也相似,也好……”
“反正橘家的那個少爺也是清原家推薦的,這種事輪到他們自己頭上,想必也願意得很。”
蘇十七眼眉徹底展開,真正笑起來。
“想在丹藥完成後,第一時間先讓他去襲擊天皇,咱們不給清原家的醒醒腦子,他們也真把問心閣當成給他們賣命的了……”
三人俱都笑起來,笑容中無不透出一股深深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