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星瀝雖然是新手，上路卻很穩，就算是在男朋友面前也沒有要炫耀本領的意思。用她話來說，暑假當“司機”的時候可是承載著家裡的希望，萬一出個好歹，那就是家破人亡，她哪裡敢吊兒郎當。
可她再怎麼穩，也很難忽視那雙炯炯有神大眼睛。
“你幹什麼啊？”
“沒幹什麼呀。”沈戍姿勢未改，“我學習呢。一些開車技巧什麼的。”
他的空閑時間都留給了車隊，只要他身體不出問題，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無緣學駕照了。現在坐在副駕駛，看女朋友開車，讓他有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
然而鄭星瀝只覺得他像小嬌妻，哦，不對，這體格子，應該是大嬌妻。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在紅燈亮起的時候朝他勾了勾手。
沈戍聽話地挪過來，之後享受到了揉頭發的安撫，為了保證她足夠盡興，還往她掌心拱了拱。
鄭星瀝被擊中了，沒忍住又捧起他的臉，吧唧一下。
“說真的，你車開的真不錯。”沈戍嘗到了甜頭，回到原位，繼續吹捧。
她矜貴地哼了一聲，十分受用。
“以後等你有時間了，我們可以出去自駕遊。”
“真的可以嗎？”沈戍睜著那雙狗狗眼，“你願意跟我一起去旅遊哦？”
“為什麼不願意？”鄭星瀝昂了昂下巴，“不過，我只負責開車的，什麼計劃都你做可以吧？”
“沒有問題。我最擅長這個了！”他興致勃勃地開始問詢，“你想去哪裡？”
鄭星瀝思忖了片刻，“我想去看海。我還沒有看過海。” “我去過。”
前幾年比賽的時候到過青島，因為成績不好，半決賽就被刷了下來。沈戍那時候心高氣傲的，哪裡肯接受失敗，跟帶隊教練鬧脾氣，自己買了票跑去了威海。
那會兒是工作日又是陰天，海灘上沒有什麼人。妙的是，當他赤腳踩在細軟的沙子上一點點朝浪沿走過去的時候，太陽突然出來了。
灰濛的天空瞬息間換上藍色幕布，純淨得彷彿嬰兒的眸，跟翻湧上來的浪花相得益彰。
等到傍晚，他朝高處跑，躲開漲起的潮。
天邊的太陽落下海平線，餘暉將海染成絢爛的橘紅色。
周圍的人拿出手機相機，將這一幕定格。沈戍卻只是坐著，耳邊是水聲拍在沙上，眼前是黃昏、夕陽、狀如小點的人群，拂面的風裡帶著海水的鹹。
那是永生難忘的畫面，每被想起一次，都像是發生在昨天。
他第一次覺得生命是如此渺小，而這僅是因為一片海。
鄭星瀝看著他的側臉，陷入他描繪的畫面裡，腦補著他是如何朝相反方向離開，又是如何坐在遠處靜靜看著一切的美好發生。
她輕聲問，“然後呢？”
“然後？”沈戍如夢方醒，“然後我就歸隊了，被教練指著鼻子罵了一頓，罰了五百個青蛙跳，差點沒給我膝蓋跳碎。”
從那時候起他就明白了兩個道理。
一、人類不值一提；二、美是有代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