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任軍巴不得全校都來騎腳踏車呢,而且他也很樂意為有天賦的人開特例,用他的話來說,公路車隊的大門為每一個預備役運動員敞開著。
“這個我知道。”高奇飛湊近了些,插到兩人中間,擋住了鄭星瀝的視線,壓低聲音只對著沈戍道,“我問了衛教練,他說隊裡不需要我這種型別的車手,我覺得我這種的在你們隊裡很難得,但他喜歡耐力強勁的型別。”
鄭星瀝差點笑噴,不著痕跡地將他掃視一遍。不是她瞧不起人,是她實在看不出來他是哪種型別的。
見沈戍不說話,他又開始秀智商盆地,“你現在有錢賺嗎?”
沈戍別扭地跟他拉開一段距離,“沒有。”
高奇飛顯然沒料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豎起大拇指,也不知是誇獎還是嘲諷,“你真行,白忙活。”
鄭星瀝此刻很恨自己讀過書並且沒有鍛煉體能,否則就可以在這個智障說出這種窒息發言的時候可以沖上去給他一拳。
想著沈戍不好直接罵人,她幹脆點出關鍵,問道:“你是想騎車賺錢嗎?”
高奇飛稍稍側身,“給點錢會有動力的,支援著走這條路什麼的,萬一火了呢?”
“不是白忙活。”沈戍語氣少有的生硬,鄭星瀝聽得出來,他很生氣。
“我騎車就不是為了掙錢,我只是因為喜歡所以就來做了,就堅持了······”
高奇飛胡亂地點了點頭,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接下來的長篇大論,“好的,我也是。”
如果傻逼也分等級的話,鄭星瀝有理由相信眼前這個是最高階。她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蔡倫。
跟這人比起來,蔡倫頂多就是公主病。
自大、沒有分寸、不尊重人,很難想象大學裡還會遇見這樣純種的傻逼。
“我想知道到底怎麼才能加入車隊。”
“我說了,好好訓練。”沈戍的耐心告罄,注意力也從他那裡移到了拖把上。
“你是怎麼進隊的?”高奇飛兩步跟上他,再次擋住鄭星瀝的視線,低聲說了句什麼。
“砰——”拖把被重重地杵在地板上,海綿擦裡的水漬濺得老高。
沈戍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生氣過了。練專案的初期,他是個一點就著的爆竹,沒有辦法容忍其他人誤會公路車。他存有份高傲,那是一種對所有外行人的蔑視。慢慢的,他變柔軟一些,開始轉換思路,用熱情來感染對公路車好奇的人。
有人對公路車有興趣、有想法,對他來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這意味著自己熱愛著的東西正在被人看見,而在這條路上,他並不會是孤單一人。
就好像逐日的誇父背上了蠟燭,在追逐光亮的同時,希望其他人也能來這路上看一眼。不一起沒關系,不感興趣也沒關系,至少那些人會知道,這條路究竟長什麼模樣,他們追逐的究竟是何種光亮。
可現在,他的夢想在三言兩語之間被羞辱否認了。
他從不會否認鄙視任何出於金錢角度的追逐,但他無法忍受高奇飛語氣裡的滿不在乎,更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從利益出發,卻偏偏要借熱愛之名。在高奇飛的心裡眼裡,公路車就好像不過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就好像自己的付出都只是為了錢。
有人想抓住星星,於是發了狠,一刻不敢放鬆,終於邁入門檻;可其他人卻只看得見鋪在路邊的錢,而把星星當成廉價的玻璃碴兒。
“好好訓練,好好訓練,好好訓練。”沈戍眼睛裡盛滿了怒氣,聲音愈來愈大,他強壓著讓自己鎮定,“如果你想加入車隊,那就從現在開始每天訓練,如果你覺得車隊識別不了你這個人才,那就去找適合自己的隊伍。總之,去做點什麼。而不是在這裡。”他撥出一口氣,“在這裡問我有沒有什麼路子可以認識人,放你進隊。”
“沒必要吧?我就是開個玩笑。”高奇飛不知道是真的蠢還是裝得蠢,到這時候仍舊笑嘻嘻的。
沈戍覺得自己的怒氣好像是捶在了棉花上,更加憋屈惱火了。
“咚——”刺耳的摩擦聲在館內響起。
兩人都本能地循聲望去,鄭星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滿臉的不耐煩。
“同學,你說完了嗎?”
“啊?”
“說完了,就離開。我們車館是封閉管理,嚴禁外人進入。”鄭星瀝擺出一張冷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