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什麼？”他挑眉。
她泰然承認，“那時候比較膚淺，看男主角很帥，就去看了。”
“喜歡任徵？”他念出男主的名字。
“是以前，”她劃重點，又補充道：“後來再看電影故事本身，才感受到裡面真正觸動我的東西，只覺得拍得真好，說實話，認識你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這部電影是你拍的。”
不關注電影的中學少女和初出茅廬的新人導演，一個不會主動深究拍攝人是誰，一個也沒有名氣大到家喻戶曉的程度，自然無法在過去的時空裡産生遙遠的交集。
直到他們到達該相遇的時區，所有的交彙過的痕跡，逐漸顯形。
程式言眸光明亮，端詳她的臉，“現在呢，喜歡什麼？”
明知他是故意問，她卻在這樣狡黠的目光中，重構一切供於參考的文字，沙中淘金的那個字眼光彩熠熠。
視線停留在答案本身上，如此明晰，她彎眼笑，“導演——你。”
抓筷子的手驟然攥緊，得到想要的回答，他喜上眉梢，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
盤中食物分量不算多，只是顏千繪胃口小，加上沒什麼胃口，才吃得慢吞吞，程式言三兩下把盤裡餘下的吃完。
隔壁桌的兩位食客用完餐起身離開，其中一個女士路過他們的桌子時，回頭打量了他們兩眼，同伴問她“看什麼呢”，女士回了句“沒什麼，走吧”，於是兩人挽著手走遠了。
穿著t恤的男人在路邊停了電動車，沒穿外賣服，車子也無顯眼標識，他拿著袋子轉了一圈看到餐廳的招牌，門口的座t位只剩一桌人。
他走近，看著眼前這對養眼的男女，不確定地開口問：“是程先生點的番茄牛腩面嗎？”
程式言點頭，對方把保溫袋遞給他。
“您在小店點的外賣，祝您用餐愉快。”話畢，小跑回停車的路邊，騎上電動車向下一個目的地疾馳。
他幫她開啟塑膠蓋，蓋上的水珠傾斜流進湯裡，“快吃吧。”
“怎麼會這麼快？”飯點的外賣怎麼都要半小時以上。
“我拜託老闆幫忙送的。”他說。
顏千繪知道，肯定是多加了跑腿費，人家才願意送過來。
“嘶——”她小聲抽氣。
店裡的一次性木筷品質不太好，她掰開的時候被細小木刺紮中，不痛，但卻不好受。
她反應過來，現在的指甲是一點用場都派不上，美甲是前幾天配合雜志造型做的延長甲，想著多留幾天，下次拉琴前再卸掉。
椅子推拉一聲，程式言走到她身邊，撈起她的手，他低頭傾身，才看清楚虎口處的那一根短刺，兩個人靠得很近，她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的檀木香。
拇指和食指指腹貼在一起，另一隻手捏住手掌的軟肉將木刺擠出一個小尖，他輕輕揪出了那根刺，泛紅的虎口處留下了一粒微小的紅點。
“好了。”修長的指節覆在她掌間，輕輕揉了揉，才坐回對面的座位。
天幕徹底漆黑，地面華燈初上，城市開始布上夜景。
面條勁道，湯汁鮮香，牛腩燉得鮮爛入味，番茄的酸甜讓人聞著胃口大開。
“要吃點嗎？”顏千繪剛想伸筷子，倏地意識到吃獨食不好，打算在第一口之前，盛點到空盤裡給他。
“不用了，剛才吃飽了，我喝咖啡。”說罷，他握起桌上的裝咖啡的白色紙杯。
顏千繪也沒多和他客氣，低頭開始動筷，最後把湯也喝得一滴不剩。
肚子撐得有些飽脹，她聽見程式言問：“要去散散步嗎？”
她點頭，“走吧。”
東江大橋就在不遠處，他們慢悠悠閑逛到江邊的天橋樓梯口，眼神對視了一下，默契地爬樓梯直上大橋。
人行道兩邊是一高一低的欄杆，一個是建橋時就安上的高大護欄扶手，另一個是後面施工的，一道用於隔開人行道與車道的低矮圍欄。
兩道欄杆將人行道的寬度限制得窄窄的，除了行人走路，還有夜騎的腳踏車間或駛來，路人都自覺地靠邊站，以免被疾行的腳踏車碰到擠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