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也會不舒服?”
清潤低沉的聲音不帶旖旎,似是在鑽研某項惱人的課題,謹慎地詢問研究物件此刻的真實感受。
可這偏偏著高大的身軀散發著強烈的男性氣息,如此近距離地籠罩在她身前,像是要把她包裹住。
顏千繪緊揪著浴巾,瞳孔放大,仰頭望著那張清俊的臉,燈光柔化了他的稜角,幾縷碎發垂在他額前。
修長的手指還放在她唇上,唇瓣的觸覺靈敏到似乎能清晰地臨摹出他指紋的痕跡。
奇異的酥麻感襲來,呼吸滾燙急促,喉間吞嚥,顏千繪的耳尖和雙頰染上通紅。
直到門口幾聲清脆的扣門聲響起,盧峰嚎叫著t,“老程,再不拍天都要黑了。”
顏千繪被驚醒,猛地往後退,蹙眉瞪他,眸中多了幾分警惕。
“抱歉。”瞧見她的反應,程式言心下一沉,但還是遵從理性地告知她,“這是沒辦法避免的事,之後還有好幾場比今天還要露骨的戲份,我不可能因為你的原因刪減戲份的。”
等到轉場去奧地利,還有更多的吻戲,甚至床.戲。
親密關系中,情愛與性是不可分割,人物的感情在逐步遞進的過程中爆發,電影情節也必將刻畫那一環節。
他說的,她都明白。
空氣凝滯,低沉的氛圍吞噬周遭聲音,光下粉塵飛舞,吸入鼻腔嗆得人喉間發癢。
顏千繪咳了幾聲,才平複呼吸,啞著聲音回他,“我知道。”
“出來繼續拍吧。”程式言瞥了她一眼,無奈輕呵,推門離開化妝間。
擁擠雜亂的化妝間陷入更沉默的氛圍。
鏡子倒映著少女的身姿,顏千繪坐在梳妝臺前,看見自己臉上和耳邊那未褪的嫣紅。
她呆呆地坐了好一會兒,等到紅暈消散,才拍了拍臉頰往外走。
遠處是激烈熱鬧的討論聲,隔著十幾米遠,顏千繪看見編劇在劇本上指指點點,程式言旁邊時不時點頭,唇瓣翕動說出自己的意見,討論到尾聲,編劇點了個頭,而後偏頭對傅天孟說了幾句話。
“千繪姐,程導和編劇在討論改戲份呢。”梁瓊掃到顏千繪的身影,小跑到她身邊。
顏千繪懨懨地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梁瓊繼續補充說明,“吻戲改成親額頭了。”
“嗯?”
剛才在化妝間,程式言的那番話分明是在告訴他,不管她多麼抗拒,這些戲份無論如何都得拍下去。
現在突然改戲份是怎麼回事?
自己ng這麼多次,最後竟然逼得導演和編劇臨時改劇情。
劇組是一個整體,牽一發而動全身,包括與她對手戲的傅天孟在內,劇組所有人都因為她的不專業的失誤延長了工作時間,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量。
胸口像是被堵住,悶悶的,透不過氣。
無力的頹喪感擴散到全身。
頂著愧意,她按照改好的劇情拍攝,終於結束了這天的戲份。
“千繪姐,我們走吧。”梁瓊提著東西走近。
顏千繪沉默地走向停車處,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幽暗的夜色裡,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彙,對面那人的臉色比這夜色還要濃鬱深沉,深邃的眼眸蓄著寒潭,她啟唇欲說些什麼,最後作罷,躬身進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