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唇笑了笑。
這裡看起來就是一座小型圖書館,書架林立,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每個書架邊上都有分類表示,透過索引很快就能找到目標書籍的大類。
靠窗的過道旁邊還有閱讀書桌、軟沙發和茶幾,此刻天光正好,屋內光線亮堂。
這麼舒服的地方,她可以在這泡上好幾天,顏千繪想。
“程導,你搬過家嗎?”她突然丟擲問題,隨即低聲喃喃,“這麼多書要是搬家一定很累。”
“搬過,從a市搬回g市,搬回g市後,工作室也遷到這了。”
為什麼搬回來呢?按理說,a市明顯更適合作業影視行業公司的營業地啊。
“搬家公司應該很樂意接你的大單子。”她開玩笑。
程式言掃了她一眼,隨即含笑道:“那時候也沒現在這麼多書,我是自己打包收拾的,他們負責搬運。”
“我也是,我的任何東西都不太願意讓別人幫我收拾,那會讓我有種不適,總覺得私人領地被侵犯的感覺。”
程式言:“我不是。”
顏千繪:“啊?”
他平時隨便慣了,向來不太注意這些細節,但從她的話裡,程式言聽出其中透露出的強烈的邊界和隱私意識。
“我只是怕別人弄壞我的書。”他認真解釋。
“……”哦,打擾了。
她愣了愣,又忍不住問:“那你的樓梯為什麼不安在客廳裡,在書房裡就只能你自己上去,你是不是不想讓別人上去。”
“別的地方風水不好,施工團隊說那就只能在書房的位置打通上下層。”程式言語氣坦然。
顏千繪挑眉,“你還信玄學?”
“我媽信,是她找的風水大師。”他聳肩,無奈道。
有間屋子的門半敞開著,她的眼神不免多停留了一會兒,他在旁邊介紹,“這是我的剪輯室。”
說著便推開門讓她進去,屋內陳設很簡單,寬大的桌面上有兩臺顯示器、耳機、鍵盤和一些音響裝置。
她咂舌,“我以為你都是在工作室工作的,沒想到你回家了還要繼續幹活,而且你們拍完的東西不是送到專門負責剪輯工作室剪的嗎?”
“我有自己的剪輯思路和邏輯,別人剪的不一定能達到我的要求,有時候是他們理解偏差,有時候可能我也沒有完全表達清楚內心的想法,總之想法到現實的過程,會出現太多分叉口。”他解釋。
她點點頭,若有所思。
難怪總是看到他淩晨發的訊息,還能在早出練琴時能碰見從工作室回來的他,明明這部電影還在籌備階段,他就已經開始構思下一部新題材的電影了。
“程導,這樣看起來,你好像很辛苦啊。”她感慨。
安靜的室內似乎有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短暫地出現在她的話語之前,隨即消失在空氣裡。
他愣了愣,低聲道:“有時候吧。”
自己想做的事,願意多投入些精力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大多數時間他是樂在其中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總是在狂熱地擠佔空白的時間,讓自己忙起來,企圖以此獲得一種工作上的滿足,這也使得他在生活上産生一種麻木狀態,而他需要這種麻木。
離開剪輯室時,她留意到靠近門口的書架上並沒有陳列書籍,而是疊放許多淡黃的紙頁。
“這些看上去像你的試卷,”她看向他,“小測卷子之類的?”
“不是,”他搖頭,但很快又改口,“不過,應該算吧。”
這些單張的a4紙被人整齊疊好,用訂書釘裝訂成厚厚的冊子,素指輕拂過泛黃的紙面,她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翻開。
頁面上有三種筆跡,三種顏色。
列印出來的工整的楷體字,印著一篇文言文,抬頭處是一行“今日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