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耽誤你的時間。”梁瓊看她揹著包,料想她還有事。
“沒關系,”顏千繪回,“時間夠用,不著急。”
梁瓊盡量精簡,刪減了許多冗長的敘述,但還是說了快半小時,講剛才發生的事,講她自小在家的生活。
母親王秀從小在她耳邊唸叨他們有多麼不容易,讓她以後要懂得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恩,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職,他們確實是盡職的父母,但那只是對他哥哥。
和許多沒有接受過太多教育的、 思想舊保守的家長一樣,他們辛苦一輩子就是為了有個家,用積蓄買下一兩套房子,留給兒子當婚房。
細紋生長、年過半百知天命的年紀,要開始操心兒子的婚事,到兩鬢斑白的花甲年歲,他們會和兒子兒媳共同生活。
或許和樂,又或許矛盾橫生,之後要幫忙帶孫子,在家庭的瑣碎中度過他們以為的美滿人生。
她是這個家的意外,王秀本來要打胎,但醫生說有風險,最後才生下了她。
從前她會安慰自己,他們只是金錢上對自己苛刻了些,她從未對他們有過高的期待,沒有毆打虐待她,也沒有讓她讀不了書,這就夠了,至於其他的,什麼情感需求的,她很早就學會了不奢望。
她和梁辰之間沒什麼兄妹情,這個哥哥從來是個沒心沒肺的人,父母對她不甚在意,他自然也對妹妹從不關心。他總在外面瘋玩不著家,即使回家了也窩在房間打遊戲,和比自己小的梁瓊無話可說,只是時不時頤指氣使使喚她做事。
有些委屈埋在心裡曠日持久,如今觸底反彈,徹底爆發。一顆匱乏又極度缺愛的心勻不出多餘的情感浪費在他們身上。
“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梁瓊問。
自己這樣的做法,會讓家人們會心生埋怨,無異於斷了與他們親緣關系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顏千繪低著頭,雙唇抿成一條線,盯著飲料瓶的上的小字若有所思,半晌沒說話。
梁瓊擔心自己的訴苦招人不喜,小心翼翼道:“對不起,我話太多了。”
“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顏千繪抬頭,與她對視,“不要隨便說對不起。是我主動問你的,不是嗎?你的做法是對自己的保護,其他人沒資格指責你,說你做得不對。”
她起身,輕輕摸了梁瓊的腦袋,“沒人替你考慮的時候,為自己保留一些有什麼錯呢?先好好愛自己吧。”
梁瓊張著眼睛望她,陷進她一對波光蕩漾的眸子裡。
簡單收拾好行李箱,顏千繪打了輛計程車去機場,飛機下午六點抵達h市,是段安恬的經紀人杜度來接的,他們曾經在段安恬家見過一面。
一輛保姆車後,將她接到段安恬劇組所在的酒店。
段安恬有夜戲,杜度待會兒就要去找她,安頓好顏千繪後,他問:“你想今晚去劇組看恬恬,還是明天?”
“等會兒我和你一起去吧。”顏千繪想了想,撈起手機,“劇組平時請客都是點什麼?t我點些東西給大家吃。”
杜度瞄了她一眼,隨即道:“奶茶、咖啡、漢堡之類的,但是安恬不吃,助理會給她準備減肥餐。”
雖然知道好友是演員,拍戲時有控制身材的需要,但顏千繪仍是忍不住驚訝,“她都這麼瘦了,還要減肥嗎?”
“唉,”杜度嘆了口氣,“真人是已經很瘦了,但是上鏡會把人拉寬,就算瘦成一道閃電,在電視裡也才是剛剛好的身材。”
顏千繪又找杜度問了劇組的地址,統計了一下工作人員數量來估量需要購買的份量,以段安恬的名義點了一百六十多份的漢堡套餐到劇組。
路過一家麵包店時,暖黃的燈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讓杜度找個地方停會兒車,自己下車火速去買了幾個段安恬喜歡的燕麥包,這個她應該能吃。
去劇組的車程不長,十幾分鐘就到了。
段安恬正在拍攝,杜度帶她找了個地方坐著等,突然接了個電話,不知那邊說了什麼,杜度說了聲“我現在回公司”。
他便招手安排段安恬的助理小孟過來,“我先走了,你陪顏小姐在這等安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