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千繪輕嘆，突然想起曾經在賽場上遇見的，因為失利而抱著小提琴痛哭的優秀的對手們。
“把它作為一項參考，而不是唯一的、既定的標準，不就好了？不必太過執念。”段安恬說。
“可人總是趨向迷信權威，渴求得到權威認可。”顏千繪頓了頓，“幾乎所有人，或多或少總期待外界的認可，以此得到反饋，達到心理上的自我認可。如何能在完全不受外界影響的情況下，學會自我欣賞，真正達到自洽呢？我也不知道。”
“雖然參與比賽獲獎的這個過程，無異於讓自己踏入世俗的評價體系中，有一定功利性在，但是，”段安恬靠在沙發上，眼珠轉了轉，“舉個不知道恰不恰當的例子——現代人不可能像傳說裡的神仙一樣餐風飲露、不食五穀吧，雖然聽起來這種做法很出世，可我們怎麼知道，無欲無求對於他們來說，是不是也是一種限制呢？”
停頓了幾秒，段安恬語氣低沉，“所以我們也不必完全消極看待這些社會構建下的産物。”
顏千繪也躺在沙發上，仰頭看向天花板，“是這樣的，而且難以免俗的，我是這種體系下的受益者。”
她不得不承認，當她獲得第一名捧著獎杯接受掌聲時，整個人都被那種喜悅和興奮感包裹著，臺上的燈光照耀她，而她完全沉浸在熱烈的贊揚之中。
“所以，學會享受，別總想太多，有些東西理不清楚，就纏成一團扔出去就好！”段安恬鼻子一皺，氣惱道：“就像我大把大把掉落的頭發，只能胡亂纏起來丟垃圾桶了。”
顏千繪被她逗得笑出聲，她再次羨慕段安恬的調和能力，遇到死衚衕時，她總能牽著她拐到另一條巷子裡。
她伸手去撩她的發際線，“讓我看看，你禿了沒？”
“啊啊啊休想！”段安恬眼疾手快攔住她，一手護住自己的八字劉海。
鬧了一會兒，兩人癱在沙發上。
段安恬四仰八叉躺著，拿著手機回複訊息，看到朋友圈入口的紅點，她點進去看，“誒，於述剛發了條朋友圈。”說著便隨手給他點了個贊。
顏千繪歪頭湊過去看。
九宮格照片，最後一張是他們的合照。
焉陸澤：你談戀愛了？
焉陸澤：[圖片]
程式言開完劇本會回家，已經是淩晨一點半。
他開啟手機，訊息框裡許多紅點，他看到於述新拉的群組，又看到好友焉陸澤的訊息。
回複了幾條工作訊息後，他點進焉陸澤的對話方塊裡，點開大圖，是一張於述朋友圈的截圖，在他的評論區，有一位他們的共同好友評論：後面那個妹子是程式言女朋友？
指尖敲擊鍵盤，他回複焉陸澤：你們這都什麼眼神？
指尖頓了段，他關掉對話方塊，轉而點開於述的朋友圈，找到那張合照，放大看了幾秒後，默默地儲存到相簿。
目光又停駐了幾秒，掠過那張微抿雙唇注視鏡頭的臉，他莫名有些心神失序。
滑動螢幕，在聯系人裡找到顏千繪，他分享了一個檔案過去。
程式言：你看下劇本，有什麼建議可以和我說
指尖觸及螢幕鍵盤，還想再輸入一些內容，但好似除了這句話之外，也沒什麼可說的。
心頭有些燥意，或許因為熬夜加班，又或許因為此刻的無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