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意把手機拿近,身體姿態重新蜷縮,她一手抱著腿,一手握著手機靠到耳邊,這讓電話裡面的聲音更加清晰。
身邊的一切都有了實感,眼下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聽。真的不是她的幻聽,真的是賀臨禮。
賀臨禮正在跟她說話。
可她要跟他說什麼,她可以跟他說什麼。
賀知意不知道,此刻什麼都不知道,她的頭低低垂著,兀自醞釀了很久很久,最終鼓足勇氣發出了一點聲音。
“我……”
零碎的一點聲音,低啞到聊勝於無。
她的聲音悶沉壓抑,聲線微微顫抖,只是剛剛那簡短一字,就已像徹底耗光了她積攢良久的勇氣。
淚水漸漸凝積更多,成了淚珠綴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尾音落下的那一刻,淚水斷線一般順著睫毛成顆滴落。
賀知意死死咬唇,努力壓抑著哽咽的聲音。
“才想我嗎。”
他用的是“才”,而不是“在”。
像是他也一直在等她的電話,像是他也在想她一樣,這一瞬間賀知意的情緒驟然翻轉,更多的難過湧上心頭,將她拍打得破碎不堪。
她沒有因此感到絲毫的開心,哭腔已經徹底溢位,哽咽著嗓音低低應了聲“嗯”。
“這樣嗎?”
電話那頭接話輕笑,嗓音溫沉。
“我們賀哭包,今天在委屈什麼?”
說話的語氣那樣輕,甚至帶有誘哄的味道,輕到賀知意確定自己沒有被他責怪,她當下已經無法應聲,只有眼淚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地掉。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明明不是這樣的。
賀知意哭到無法自抑,內心正肆意喧囂,她不是今天才想的他,她一t直都在想他,從平城分別的那天開始,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
一直存在的焦躁沒有平息,她此刻心悸到難以喘息,身上的肌肉也開始震顫,不受控咬上自己的手指,本想把手機埋進被窩,可她的手也抖得不像話。
她好像才明白過來,身體異樣的不適,大概來自精神類藥物的戒斷反應。可為什麼會這樣,她對賀臨禮好像也有了戒斷反應。
賀知意終於妥協,委屈哭訴。
“想的……一直都想,想見你……”
賀知意悶聲哽咽:“賀臨禮……”
聲音委屈得明顯。
“想見你,賀臨禮,想見你……可不可以……求你了……”
賀知意終於哭出聲來,她已經知道了,壓在她心頭最沉重的東西,是她那些悖倫無果的奢想,她想要賀臨禮。
她聲線不穩,語句斷斷續續,語氣中滿是哀求。她知道這不可能,她知道這不可能,她知道賀臨禮不可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