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到只能蜷縮著身體,竭力壓抑陣陣翻湧的恐懼和惡心,賀知意無法否認,更無法掩蓋,巨大的恐懼之下是無盡的絕望和悲傷。
怎麼會是這樣的呢,怎麼可以是這樣。
她越發蜷縮著身體,兩手抓著披散的長發,一聲又一聲的哭喊,悽絕綿長,在這無盡的荒蕪四野回蕩,直到哭喊聲漸漸嘶啞。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生下她,為什麼要她活著,為什麼……為什麼……她到底……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活著。
為什麼一直痛苦,為什麼永遠窒息。
漸漸入夜,風雪來了很久了。
賀知意身上已經堆了層雪,裸露的手凍得烏紫,渾身都是冷的,骨血也是冷的,連眼淚都像結冰。
她哭到哭不出來了,好像淚水都流幹了。
無所謂了,隨便哪裡都行。
就死在平院吧。
隱約有鞭炮聲響,她轉頭看向天空,不遠處的空中炸開一片煙火,接著一簇又一簇,要過年了……又到了萬家燈火通明,闔家歡樂的時候。
可有誰會惦記她呢。
賀知意拖著已經僵硬的身體起身,她答應過賀臨禮,今年也要好好過年,她也還沒有好好跟方玥、許程文和室友們道別。
她不能。
不能跟母親一樣,做一個不告而別的人。
最後一個冬天了,好好過年,好好分別。
賀知意在車站待了一夜,第二天才坐上返回酒店的車。
離過年還有兩天,但酒店大堂給過年期間留宿的客人準備了新年賀禮,她剛回去的時候就被人給迎上。
賀知意神色睏倦,眼眶紅腫,唇色泛青,冷白的臉被披散著的長發遮了大半,眼底幽沉,不見任何情緒。
她狀態極度糟糕。
對方見狀,提著手中的禮物盒僵在原地,賀知意一言未發,甚至沒去看那個盒子,行屍走肉一般錯身,僵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愣著幹嘛呢,早點幹完回去過年啊?”
賀知意已經不見人影,酒店大堂經理剛好出現,見那員工提著東西站在原地半天不動,出聲叫了人。
“經、經理,607、607的客人——”
經理見她支支吾吾,走近數落起來。
“又不是第一天上班了,結結巴巴的像什麼,做什麼了連話都說不利索?”
員工神色為難:“不是的經理,是607的客人,607的客人看著很不好。”
見這麼說經理還是不怎麼耐煩,員工把自己剛剛看到的場景給經理描述了一下,那經理好像才開始重視起來。
“607?我記得是個外地來的,要在這兒住很久的那個?”
“是的,是她,頭發很長,人比較瘦,但很好看的那個姑娘。”
經理突然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