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句號
賀臨禮知道她不喜歡被碰。
除了哭得一塌糊塗什麼都顧不上的時候。
眼下賀知意已經躲開了他的手, 微垂著頭，兩手揪著那件濕漉漉的西裝外套沉默，像是在醞釀該對他說些什麼。
賀知意沒想過兩個人真要一起吃飯。
賀臨禮也不著急, 就那樣沉默等待，兩個人都被淋得濕透。
雨停後漸漸有學生經過, 賀臨禮很是惹眼，旁人再怎麼不去在意, 也很難不對賀臨禮好奇和關注。
賀知意躊躇了半天, 終於慢悠悠吐出一句：“真的抱歉，我要走了。”
她語調中還帶著明顯的哭腔和鼻音。
頭頂又是一聲輕笑，低啞短促，叫賀知意一時分不清賀臨禮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她緊抿著唇, 沒有表態，只是在等賀臨禮的下句。
“回寢室換身衣服，晚點我來接你。”
賀知意聞聲抬頭。
她兩眼發紅, 睫毛濕漉漉的尚且未幹, 唇也抿的泛紅, 長發濕黏混亂，那副單薄的身體藏在他寬大的西裝外套下, 整個人看著脆弱不堪。
賀臨禮也好不到哪兒去，濕透的襯衫緊貼胸膛，胸前衣料皺巴巴的一團, 那一頭黑色碎發此刻也濕透下垂，偏就那張臉波瀾不驚，毫無情緒。
他好像不會冷，或者感覺不到冷似的。
見賀知意猶猶豫豫, 賀臨禮又叫了她一句。
“別發呆，回吧。”
賀知意仍舊悶聲不動，賀臨禮叫了她一聲。
“賀知意。”
說話的同時，他再度朝她張開了手。
不遠處也漸漸聚集了些學生，眼下都在看著這邊，隱約有聲音傳來，賀知意一瞬間感到震驚，莫名的臊意襲來。
她當下有些無地自容，迅速偏轉了視線，幾乎未加思索說了一句“我不要這個”。
賀臨禮反問：“不要什麼？”
他面上並沒有帶笑，語氣也平和無常，可就是這樣一本正經地問出這種話，才讓賀知意更加難安。
賀臨禮真的一點也不著急，也不在意旁人的打量，此刻無措的仍舊只有賀知意一人。
良久，賀知意才悶聲悶氣地問出一句。
“你會走嗎？”
話已脫口的那一刻，賀知意意識到自己的表述明視訊記憶體在歧義，她剛想開口再補充點什麼，卻已聽見賀臨禮沉沉應了一聲。
“嗯。”
他要走。
他也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而後又是良久的沉默，久到濕透的衣服冷意越發明顯，冷得她幾乎打起了寒顫，她手背冷得烏青，兩手不由攥得西裝外套更緊，眼睫也垂得更深。
她不知道自己該難過，還是該如何了。
“賀知意，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賀知意沉默，緩慢點頭。
她記得——無聊的時候，去陪賀臨禮，賀臨禮會給她錢。
她不知道這種話，賀臨禮現在會怎麼看，又會作何感想，可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即使他要走也做不到。
“賀知意，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