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已經能單槍匹馬翻山越嶺了,路上的風霜,遇到的妖怪、劫匪,都能解決。
阿萍放開身邊牽著的小女孩的小手,讓她去找自己的母親,她一個人走上前去。
輕輕將手搭在淙淙的背上,阿萍道:“淙淙辛苦了,今夜我陪你守靈一夜可以嗎?”
淙淙往銅盆裡燒紙錢的動作一頓,待把手心最後兩個紙元寶丟進火焰中才道:“萍姨若是不嫌辛苦,淙淙在這多謝您了。爹孃要是知道您為他們守了一夜,一定會”
話未說完,語調逐漸扭曲不成聲。
“什麼傻話?是我不好連他們最後一面都未見到。”阿萍說完嘆了口氣,才在慕容夫婦的靈前上香。
繚繚煙氣從香上蜿蜒盤旋,阿萍在心中默唸逝者安息,一時間腦內走馬燈式閃現過建城初期的畫面。
那時忐忑的畫餅式的談天說地,野心勃勃的貪念環繞,到如今地故人逝去自己遁入山林。
別說,她原來已經從遠點走出了那麼一段路。
上香的手依舊白皙柔嫩和從前一樣沒什麼區別,阿萍卻知道這手的掌心裡有著厚厚的劍繭,握筆的指節上積累著凸起的筆繭,和以前早就不一樣了。
上完香,阿萍回到淙淙身邊盤膝坐在地上,拿過旁邊地上簸箕裡放著紙錢,撚開放入銅盆的火焰中。
心中想著城裡的閻王廟和手中不限量燃燒著的紙錢,盼望著慕容夫婦能順利過關地府中大小鬼的吃拿卡要。
待顧婉領著女兒們上前再託哀思又走後,靈堂中的氣氛再度陷入死寂。
安靜的夜裡,火焰舔舐紙張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燃燒産生的煙氣脫出宅院,躍過屋簷,它飄過了夜色,遊過了晨曦,最後隱入藍天白雲中。
日光破開夜色,阿萍扭頭看向邁入院中的老者。
初時覺得陌生,多看幾眼後卻又是故人重逢。
是慕容塗啊。
他也老了
阿萍認出老朋友,面上不由露出幾分笑意。
可誰知下一瞬,她卻看見慕容塗面露驚訝,倒退兩步像是很驚訝又很害怕與她重逢。
以袖掩面後,他才踉蹌上前。
面前男人的雙眼已經渾濁,再無年輕時的清澈,唯有與她對視時的鎮定情緒,還能讓阿萍感到幾分熟悉。
想寒暄又覺得場景不對,阿萍瞧著淙淙熬紅的眼睛,只和慕容塗點點頭,便隨著淙淙回房休息。
一夜未眠對於現在的阿萍來說不算什麼,她主要是想讓淙淙休息一會兒。
這會兒不用猜都知道她心裡難受,阿萍只能想讓她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
或許是因為阿萍來了,又陪著其守夜,原本以為自己難以入睡的淙淙,她上床捱上軟枕,沒多久就陷入沉睡。
阿萍在床前守了一陣,見淙淙睡得踏實,自己才轉身離開。
輕手輕腳地出門,小心地合上木門,阿萍轉身在院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入眼是一道身著烈烈紅衣的兒郎,身材高挑,赤眸烏發,雪膚麗色,美得囂張至極。
阿萍快步上前迎過去,聲音既驚喜又壓抑:“聖嬰你怎麼來了?”
聖嬰盯著面前好久不見的愛侶,貪婪地將她的每一個舉動攝入眼中。
他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木門,伸手牽著阿萍的手,帶著她朝遠處走去:
“我們去外面說,免得吵到小輩休息。”
等邁過了遠門,牛聖嬰才對阿萍說道:“我收到你友人去世的訊息,想著夫妻一體,給他們上一炷香要不了多少時間,我便來了。”
解釋完自己為什麼來,他牽著身邊人的手,抬起,讓其手背在額前輕微觸碰,又道:
“我也想你了,能有私下見面的機會,我就來了。。”
阿萍搖晃了兩下一人一妖牽系的手,十指相扣的縫隙輕輕摩擦,帶著些調情的模樣,說不盡的兩情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