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紅袖樓,站在門口顧婉向後看了一眼,瞧見那位改名叫玉蕊的小姑娘後,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接著她才牽著揹著包袱的紅姐轉身離開。
紅姐瞧著顧婉的神色,半天後才憋出一句:“大人,我還以為你會發善心把玉蕊也帶走呢。”
顧婉:“…她若是有勇氣追出來,我就會帶走她。”
像是剛才那樣的小姑娘,顧婉見多了。
平凡,懦弱,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的人,做什麼都猶豫都等著別人推一把的人。
這樣的人多數只會隨波逐流,逆流而上對於他們來說是異想天開的事情。
這樣的人救只能救一個,要想讓這樣的人能夠安穩地活下去,這就需要改變她身邊的環境。
顧婉摸摸紅姐的頭,安慰她:“花街所有人的賣身契我都燒了,後面等城主派遣官員駐紮管理後,這裡就再不會有青樓的存在。”
聽了這話後,紅姐眼睛刷地一亮,後又暗下來:“萬一她們搬走呢?”
顧婉算是明白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嘴硬心軟了。明明鬧成了那樣,她再氣也沒有動手打人。
“她們跑不遠,也沒法跑遠。為了打仗,我們禾城可把過河的橋給斷了。”
紅姐聽見這話心裡驚得一跳,後又平靜下來,在心裡對顧婉說的女城主更感興趣起來。
緊了緊身上幹癟的包裹,她離開青樓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得來的半吊賞錢。
她幻想著女城主應該會對都是姑娘的她們都很好吧?
紅姐就這樣滿懷期待地跟在了顧婉身邊,跟著她帶領的隊伍輾轉了一城又一城。看著她們每到一個地方就封賭場封青樓,然後帶著一批批和她同樣遭遇的女子。
她搬著指頭數數,一天天過去,過了大半年,她們才跟著顧婉到了傳說中的禾城。
擠在人群了,紅姐抬頭望見在高臺上站著的女城主,她是那樣的漂亮威嚴,顧婉和其他一些女官跟在她的身邊。這些女人耀眼得連身邊男人的光芒都給掩去了。
好羨慕啊,這樣的貴人。
紅姐想著顧婉給他們說的禾城能讓女性做官,她也去讀書,是不是也能有站在城主身邊的一天?
懷著這樣的‘妄想’,紅姐都沒有聽清楚臺上貴人們在講什麼,直到散場和身邊的同樣遭遇的女子走到了禾城安置她們的院子,才回過魂來。
之後在禾城的每一天,白天她們這些人各自跟著根據她們意願分配的地方去上工幹活,禾城包了她們吃住。
等到白天的活幹完後,傍晚吃了飯,又會領她們去學堂上課。
不管白天幹活有多累,身邊坐著的姐妹如何打瞌睡,紅姐都苦熬著瞪大眼睛學習。
比起樓裡教的琴棋書畫,這裡教的東西紅姐更喜歡學,哪怕她覺得現在學習的內容複雜枯燥,紅姐都覺得願意學。
她想比起以前那些說得好聽的東西,現在這些學著累的東西更有用。
每次在課堂上犯困時,她就猛掐手心默唸禾城的宣傳語,那些話很樸實,但她覺得念起來比詩有勁多了!
這樣一天天過去後,紅姐心裡對於禾城城主的印象變成了有著奇怪品味的好人。
直到她們經歷了學堂第一次考試後,學堂收到的一個長卷軸。
教書的先生宣佈成績後,在她們面前展開,紅姐看著卷軸上白紙黑字寫著: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
當即感覺到身體裡熱血沸騰的紅姐,將這句詞含在口中不斷咀嚼,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滿口墨香。
城主雖說這不是她寫的詞,是一位偉大的秋女士寫的詞。但紅姐心裡仍是激動歡喜,她想這句詞還有女士這個詞語,都是她從為聽過的。
紅姐才在禾城讀了一段時間書,她卻逐漸開始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生活在禾城的女人是多麼幸福了。
貴不可言的城主,紅姐不敢想,但想想顧婉,紅姐覺得自己找到了前進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