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百姓民生!”
“你——不過是老將軍……裹在襁褓中的嬰孩!”
他倏的面色悲苦:“我難道不想做個好官?我不想治下百姓豐衣足食?我他媽的圖什麼!!!”
隨著一聲怒吼,他似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一行濁淚順著崎嶇的皺紋緩緩留下,聲若蚊蠅:“百姓想活命,官也想活命啊。”
一雙纖塵不染的手突然闖入他的視線。
抬頭看去。
幽黯的倉庫裡搖曳著火光忽明忽暗,眼前人稜角分明的輪廓,眼底那股子堅毅卻刺穿了他。
不是少將軍是誰?
“權知府,你可曾見過竹子?”
權國良愣住,不知何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陳霄看向其他人皆一臉茫然,隨即開口:“這竹子,說來有點意思,我給你們講講?”
“這竹子,生得挺直,巖縫裡紮根,溪澗旁叢生,不論酷暑嚴寒,皆蔥蔥郁郁。”
“最有趣的是……每逢驟雨狂風,別的樹木要麼枝斷葉落,唯有這竹子彎而不折。”
“可見其骨子裡有勁,任你怎麼壓怎麼折,只要根基未斷,終能挺直腰桿。”
權國良聽到此處痴痴地看著陳霄,似是心有所悟。
陳霄扶起他,鄭重說道:“風雨飄搖,隨波逐流沒有人能說你錯,可心若不堅,自認是對的,便是天大的笑話。”
“所謂: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正是此理!”
權國良低頭沉吟,反覆咀嚼此中味道,心下卻是一陣溫熱。
想起自己走馬上任的意氣風發……
反觀他人反應,陳霄則是麵皮一陣火辣,確實有些刻意了。
果然,詩句這東西在古代並不是硬通貨,想來韓闖這七兄弟識字都很困難吧。
看來以後文抄公的路子必然也走不通。
心下一陣惱火,抬頭卻看到權國良麵皮紅潤,雙目甚至還有精光爆射。
他更生氣了,丟下一句便朝著糧草走去。
“權知府,竹子就是竹子,狗官還是那個狗官。”
權國良驟聞此言倏的胸腹又是一堵。
……
說得真對!
我就是個狗官!
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揉了揉麵容,又是那一副官樣,與往日沒什麼兩樣。
剛剛的失態,似乎根本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