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檬翹著腳，點了點頭，“確實得跟他好好聊聊。”
雖然現在他們透過漩渦，出現在其他世界，還有了異能，但他們仍然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這些異常，只能表示，在他們之上，還存在更高維的存在罷了，這些並非不可研究，並非不可觸碰。
燕宇得知仙人要見他，勉強提起點精神，稍微收拾一下自己，朝著府衙走去。
空洞的心，已經沒辦法再生出緊張無措恐懼之情了，莫非心中還牽掛著家中老母與妻兒，他早已了結此命，以殉其道。
他無法拋卻他這十多年的研究，卻也說服不了自己忘卻今日見到的一切，這樣的沖突，像是將他割裂成兩半，讓他無法再以一個整體活在這世間。
“燕宇見過仙人。”深沉的聲音中帶著難掩的疲憊與絕望，讓所聞之人，都不免為其傷懷。
熊檬朝前一探，睜大眼睛看著他，一句便直奔主題，“燕宇，仙人是什麼？你真的相信有仙人嗎？”
燕宇苦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曲流輕嘆道，“若我們不是仙人，只是一群有了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呢。我們與你們沒有什麼不同，餓了要吃東西，困了要睡覺，受傷會流血，壽命到了會死亡。我們可從未說過，我們是仙人。”
他們明早便要走，集全城之力也攔不住他們，他們自然不怕將這個事實說出，也不怕這燕通判往外說。
燕宇那已經死去的心，像是突然被滴入了一滴甘露，他的語氣終於有了一絲起伏，“可是，人就是人，如何擁有特殊能力，如何挪動時空？如何起死回生吧？如何生出雷電？如何——”
秦英龍看他越說越激動，快速將他的話打斷，“燕通判，有些人天生聰明，過目不忘；有些人體能超強，力能扛鼎，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正常情況下，每個人一生能激發出的能力，是很少的，但這不代表那些潛力不存在。”
熊檬補充道，“很多你想不通的事情，只是你還沒研究出來它的原理而已。單看水一物，水遇硝石可為冰，這是為何？水被煮沸，又為何會生霧？”
燕宇迷茫如孩童，喃喃道，“是啊，為何？”
曲流將話接過來，“這就是你們需要研究的問題了。我們身上的異常，你可以當作我們是被激發出了某種能力。”
“就像一對雙生子，一個透過鍛煉，能夠抗起巨槊，一個每日長坐，連一箱書都拿不起來。我們仍然是人，只是身上多了一點變化而已。我們，不是神仙。”曲流再次說了這一句話，這是發自他內心的話。
他並不是那種因為有異能，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
燕宇愣愣地，沒有應答。
尤希挑了挑眉，難得開口道，“你這十多年做的事情，都是在探索物質，接觸世界真理。”
“你沒有做錯，不要讓我們成為你的困擾，也不要讓我們影響到你的判斷。未來，會有無數人與你一樣，走在這條路上，而你，一直走下去，便會成為他們的先驅，引領著他們前進。”
秦英龍臉上含笑，“有些事情，也許你窮極一生都研究不出來，但你可以把問題留下，留給後人去研究。你只要做好你現在能做的就行了，把你一生的研究留給後人，後人受你的影響，在你的基礎上，會去探索真理，接觸真理。”
廖文騎大大咧咧地說道，“世界是物質的世界，沒有什麼神仙，那些方士確實大多是招搖撞騙的，雖然你的行為，大多數老百姓並不能理解，但這不代表你是錯的。”
燕宇呆坐在原地，久久都不能回神，這些話就像是無數把針，將他裂成兩半的身體縫合了起來，又像是一把錘子，將他的信念錘得越發堅定。
這是第一次，有這樣一群“人”，非常肯定地認可了他的思想，肯定了他的行為。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個頭發微白的男人，眼睛終於再次盛滿亮光與鬥志，“原來，我真的沒有做錯，我的大半生，真的不是笑話。我明白了，多謝仙人的教誨。”
熊檬撓了撓頭，“誒，怎麼還稱我們為仙人呀？”
燕宇灑脫一笑，“超脫世人的普通人，怎麼就不能稱仙呢？神或仙，都是人定義的，我覺得，你們就是仙。你們，怎還沒我通透？”
“哈哈哈哈……”燕宇仰天長笑出門去，一腔熱血朝心湧。
尤希等人汗顏，果然，哲學家沒多少個是正常的。
這番話實際上確實是出自他們內心的話。
一方面，一個人，若不能正確認知自我，那定會迷失方向。
擁有異能的他們，也只是被啟用了特殊能力的人，沒有比小世界的生靈高出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