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腿上的孩子忽然叫了兩聲,將顧夫人的注意喚回來。
孩子的手掌幹淨白嫩,摸上她的臉龐,顧夫人已經年近四十,但風韻猶存,被這孩子一看,喜歡得緊。
“顧長豐那個外室不是要生了?我看她生不生得出來。”顧夫人眯了眯眼睛,又看向懷中的孩子,“你呀,也就是遇上了我,我好心好意,不嫌棄你。”
孩子嘴角留著口水,明明才三歲,卻知道傷害了自己父母的人是誰,這樣的早慧,將來定然不是一個尋常人。
“這孩子,倒是比我自己生的那幾個都聰明多了。”顧夫人呢喃了一句,又對下人說:“你把我房中的金穗子拿過來,我給這孩子試試。”
碎玉一驚,她跟在顧夫人身邊多少年了,從沒見過夫人對哪個孩子這樣喜歡過。
兩個月後,顧夫人坐在房中,聽著門外傳來下人進進出出的吵鬧聲,悠閑地喝了口手裡的茶。
她低頭看了眼在自己腿邊玩耍的孩子,“這孩子,倒是不怕我。”
顧夫人自己生的自己孩子都和她並不親近,但這個孩子似乎完全不怕,還大膽地爬到她腿上。
“夫人!生、生了……”
顧夫人目光一滯:“生了?生了就生了急什麼。”
碎玉眼中壓抑著欣喜:“生的是死胎,一出生就沒了氣兒。”
顧夫人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她聽著門外傳來陣陣哭聲,知道那外室全身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孩子身上。
“娘親、娘親……”身上的孩子突然扯著顧夫人的衣服說話,想要伸手去夠桌上的檀香串。
顧夫人隨手便把從普陀寺求來的珠串遞了過去。
“他那個小妾,在我吃食中放不幹淨的東西,害我孩子出生就沒了,現在只不過故技重施用在了外室身上,就受不了了?”
顧夫人冷笑一聲,抱著孩子走到房門口,她一身錦衣華服,居高臨下地說:“孩子沒了,看來你與我們顧家當真是有緣無分,來人,把外室夫人送回她該回的地方。”留下這一句,顧夫人抱著手裡的人就出去了。
顧家今日怕是不能安生了,恰好幾個兒子都從外面跑回來了。
顧夫人便坐在主座上,對著幾個兒子說:“坐吧。”
顧家産業大,但大部分都在顧夫人手裡,就算是顧長豐也動不了她。
“娘,這是……”大兒子顧璽國看著顧夫人身上的孩子,心裡有了猜疑。
“這個孩子,以後就是咱們顧家人了,她三歲才被接回來,以後就是你們的妹妹。”顧夫人冷靜宣佈,便無一人敢質疑。
顧長豐一言不發,剛剛丟了一個孩子,他心裡也不好受,於是安安靜靜的主廳裡,只有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
顧夫人低頭,看見這孩子上躥下跳,看見顧長豐就惡狠狠地罵,罵完了又哭哭啼啼。
“沒什麼事,就都回去吧,這孩子以後跟著我。”顧夫人抱著那孩子,要不怎麼說錢氣養人呢,兩個月還瘦瘦巴巴的孩子已經白胖,身上戴著數不清的珠玉環佩,一張小臉珠圓玉潤,倒真和顧夫人有幾分相似。
“小東西,你和我的大仇都得報了,知不知道?”顧夫人晃了晃那孩子,“你怎麼還捏著這東西呢。”
顧夫人拿下這孩子手裡的檀香串,又問她:“你也喜歡是不是?”
“我們檀檀啊……”顧夫人滿足地嘆道。
顧家沒多一個外室生的小少爺,反而多了一個三歲大的小小姐。
顧夫人說著說著,忽然臉色難看,她放下檀檀,讓碎玉去請大夫。
極少有人知道,顧夫人的身體想來不好,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身體裡有一種毒,這麼多年不好,性命之憂沒有,但極其危險。
大夫把過脈後只說:“夫人最近思慮過度,加重了這病情的發展,只怕是……如果再不找一個合適的轉移,只怕是……”
大夫還沒說完,腿上一沉,一個肉團子站在他面前,仰頭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