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追月的聲音遠遠傳來,隔著重重人影,她藏在陳官身後,沖她揮了揮手,“姑娘!你沒事吧?”
顧飲檀搖頭,捂著沉悶的胸口,顯然被嚇得不清。
車夫身上中了一刀,血流不止,被人抬著下山去了,追月主動承擔起了駕車的任務。
“姑娘,我來送你去!”
顧飲檀看向陳官:“謝謝,你怎麼也來了?”
陳官還沒說話,追月眨了下眼睛,俏皮說:“還不是侯爺,他擔心你,所以我來啦!”
陳官抿唇,是她親手放走的,現在還好好的,至少她的性命能保住了,一時間鬆了口氣。
“你走吧。”顧飲檀盯著陳官,“我知道你要走,你會武功,應該去殺敵。”
陳官把劍收起來,坐在一旁,準備去牽韁繩,卻被顧飲檀搶先拿走。
顧飲檀把手裡的韁繩遞給追月,對陳官說:“ 你現在不去,明日河州城的百姓都會恨你。”
陳官眼神淩厲,吐出一句:“你真的和他很像。”
陳官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往河州的方向去。
“姑娘,你怎麼讓陳官走了呀,這可是侯爺派來保護你的。”追月牽著韁繩,把顧飲檀扶上馬車。
顧飲檀搖頭:“現在可不能這麼算。”
追月不明白:“還是咱姑娘有主見,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顧飲檀坐在馬車中央,穩穩當當,沒有被那些山匪傷及分毫,“去——”
追月笑著說:“你看我,瞎說什麼呢,我們當然要去附近的州城避險,我這就——”
“誰說我要去避險的,追月,去京城。”顧飲檀吩咐道。
她捏著無事牌,勾唇說:“他顧流芳要謀權,誅殺手足,我這個當姑姑的,怎麼能不去呢。”
京城,顧流章雙腳拖在地上,面黃肌瘦手腳癱軟,他長發披散,他在牢車中,經過京城最繁華的街道。
這周圍站著的,都是稱重百姓,不乏有他曾經救治過的疾苦民眾,如今個個都沉默著,說不出一句話。
顧流章嗤笑一聲,他扯著疼痛難忍的脖子,看了眼天上。
這隆冬時節,白雪覆蓋在他身上,如同蓋了一層被子。
“時辰到,把人押上來!”
行刑官坐在正中央,顧流章聽著他的聲音,毫不意外地抬起頭,對上顧流芳那張陰沉的臉。
“罪人顧流章,你可知罪?”顧流芳沉聲道。
顧流章死都不跪,被一民刑官一腳踹上膝蓋,臉磕在地上,口中立刻溢滿了血腥氣,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我呸。”顧流章譏笑抬頭,悠哉地用腳把口水踩在腳底,碾了碾,而後才抬頭:“知罪?我知個屁的罪,你定我的罪?”
顧流芳冷哼一聲:“快行刑吧,本官一會兒還有要事。”
顧流章不再說話,只高傲地站在原地,不像是即將斷頭的犯人,反而像高貴的醫者,他桀驁不遜,和顧流芳儼然是兩幅樣子。
行刑的木牌掉在地上,兩旁行刑的官吏舉起了閘刀。
馬車停在宮門口,顧飲檀攏了攏雪白的披風,她看了眼脫皮的宮牆,厲聲道:“走吧。”
想不到宮中光景不再,宮人的處境如此艱難,顧飲檀一步步走進來,竟然全然沒有人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