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父親的離去徹底點燃了民憤,他們手裡有什麼就扔什麼,藥袋、藥碗砸在官員身上,一時間群憤不止。
“顧大人!您是陛下欽點的禮部侍郎,請您下令吧!”官員們無奈用手擋著臉,其中有一個官帽都被砸了下來。
顧流芳眼神停頓在顧飲檀身上,他頓了頓才說:“如有鬧事的,依法處置!”
這一聲下,一旁的帶刀侍衛們紛紛開始驅散群眾,甚至有的已經把手搭在刀上。
一場官民相對的戰爭一觸即發,隔著重重人影,顧流章正對上顧流芳,他的兄弟。
吵吵嚷嚷之中,一個身影爬上了桌子,顧飲檀站在桌上,一把取下來面上的面罩和帽子,她孤身一人,轉頭看向顧流芳。
人與人是不同的,即便曾經在一個地方讀書習字,即便曾經一起說好要考取功名,即便曾經血濃於水。
顧飲檀沒時間為任何人的改變覺得遺憾,人各有命,但今天她看不得任何人死於非命。
“都安靜!我是臨川侯夫人!我證明!”顧飲檀站在桌上,將腰上的玉牌拽下,她細瘦的手腕爆發出無限的力量,使她比任何時候都有底氣。
她或許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慶幸自己還有段竟做靠山。
百姓們不認得臨川侯的玉牌,但眾官員認得,局勢立刻就被控制下來,畢竟沒人敢傷了侯夫人。
“大家放心,粥有問題,絕對是有人從中使壞,我臨川侯府絕不姑息!”顧飲檀怒視那些官員,最後盯著顧流芳。
顧飲檀鬆了口氣,正要說話的時候,腳下的桌子猛地被撞到,她晃蕩起來,身子一斜就摔下來。
顧流芳大驚,他向前奔去,卻壓根來不及接住她。
這桌子是專門用來煮藥的,有將近一人高,顧飲檀原本以為自己會狠狠摔在地上,預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一道熟悉的百合香四面八方地將她包裹,她被按進男人的懷裡。
段竟將人放在上,仔細打量一番,確定她只是蹭了點髒汙在臉上,剛放鬆下來的神態又緊繃起來。
“侯爺……侯爺!”官員們惶恐不安,他們心底暗道不好,誰知道堂堂侯夫人會出現在這裡?
顧流芳已經恢複了平靜,他看著自己準備接住顧飲檀的動作,自嘲一笑,才說:“侯爺好。”
段竟:“我是毓王派來的,你們可以回去了,有我的人在這兒。”
他伸手示意,身後走上來好幾個官員,搬上來另一口更大的鍋。
“毓王殿下命我前來施粥賑災,也是受夫人之脫,除了米粥還有藥品,也請諸位放心。”段竟說完後就拉著顧飲檀往馬車上走。
顧飲檀嘗試掙紮,卻被男人更加用力地握緊,直到整個手掌疼痛不已。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段竟可能生氣了。
顧流章剛好站在路邊,他看得清楚,段竟拽著顧飲檀的動作算不得溫柔,但卻親暱至極。
他對段竟的印象並不多,難道他就是姑姑說的“不能”的那個人嗎?
臨川侯的馬車離開後,官員們看向顧流芳,想要聽他的命令。
“回去吧。”顧流芳說。
他眼神暗淡,腦子裡始終忘不掉和顧飲檀的那一眼,女人的眼睛裡不再帶著他熟悉的矯揉造作,反而是濃烈堅定的恨意。
看的人是他,恨的人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