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裡間的門開啟,段竟走出來,房間裡已經沒人了。
他面色不變,慢悠悠地穿好衣服,看向桌上的茶碗。
過了會兒,他端起來,仰頭一口喝幹。
這夜,月明星稀,顧飲檀睡過又醒。這才子時,想必今晚是不可能再睡了。
她起床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她披著外袍開啟窗戶。
一股涼風吹進,她肩頭的發絲吹向臉側,她輕咳一聲,開啟門走出去。
夜涼如水,地面凝聚著一攤一攤的銀白色水窪,隨著她腳步踏出去的時候緩緩碎裂。
“追月?玉翠?”顧飲檀叫了聲。
無人應聲。
她站在牆角。
周遭的一切都安靜得出奇,靠近牆角的地面,一個模糊的影子緩緩靠近她,顧飲檀眯了眯眼。
“是誰?”顧飲檀往後退了退,踩碎了一塊小水窪。
過了會兒,那人走得更近,臉清晰地映在顧飲檀眼底。
“咳,是我……”
顧飲檀沒聽出對方聲音裡的沙啞,皺眉道:“段竟……?怎麼只有你在這兒?”
段竟語調模糊:“老夫人讓我在這兒值夜班,您醒了?我去叫人來。”
顧飲檀皺眉,心頭一股無名火:“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我問你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
一向唯命是從的段竟半天沒說話,顧飲檀覺得自己沒有被重視,走上前伸手便想要揪住段竟的耳朵。
“嘣!”段竟的身子旁邊一摔,順著顧飲檀的力道狠狠摔在了地上,電光火石間,他的手胡亂放在了顧飲檀腰上。
“段竟!你好大的膽子……!”顧飲檀滿臉通紅,剛才她觸碰段竟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少年的身體發燙,屬於男性的溫度令她渾身顫抖。
顧飲檀抱緊自己,瞬間不敢再說話,她愣愣地退後到一旁。
段竟站起來,看了眼滿眼憤恨的顧飲檀,這才回頭,赤手把那扇院門開啟。
院門緩緩被開啟,那頭跑來追月,趕緊檢查顧飲檀。
“姑娘!看守院門的夥計不知道去哪兒了,你沒事吧!”追月帶著哭腔,目光在顧飲檀和段竟之間轉了轉。
顧飲檀冷聲說:“怎麼一個人都不在?!就留他一個人在?”
顧飲檀不由分說地指著段竟。
追月以為段竟顧飲檀要給段竟賞賜,就聽見顧飲檀說:“段竟給我打二十大板,其餘人扣一個月月錢!”
“是……”
段竟沒說話,只是緊緊盯著不遠處的光火。
“怎麼?對我說的話有意見?還是你嫌少了?”顧飲檀厲聲問。
段竟低下頭,過了會兒直接跪下,地上是為了顧飲檀專門鋪的卵石,雙膝跪在上面疼痛可想而知。
“我沒有意見,只要祖宗能消氣,我願意以身謝罪。”
不遠處的梅樹後,緩緩走出來老夫人一行人,滿頭白發的老人走在最前頭,語氣著急:“哎喲我的心肝兒!這群廢物連鑰匙都不見了,你可別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