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嬴稷察覺到他的猶豫,並不催促,讓侍從端了另一盞蜜餌,率先開始享用。
秦王這副放鬆的姿態讓小嬴政打消了部分疑慮,舀了一勺蜜餌放入口中。
軟軟黏黏的口感留在唇齒之間,帶著馥郁的甘甜與清涼。
清澈的蜜水撫平心底的局蹐,小嬴政陪著秦王安靜地用完這份點心,端起佩蘭水潤口。
夏日午後的風吹入室內,帶來幾陣昏昏欲睡。
小嬴政昨晚本就沒有睡好,食了甜湯,又被午後的暖風一燻,睡意逐漸上湧。
恍惚朦朧間,他聽到“驁”、“摎”之類的字眼,猛然醒神。
驁和摎,莫非是秦國的大將,蒙驁和摎?
小嬴政強迫自己清醒,看向殿外。
兩位魁偉高大,褪去甲冑與佩劍的將領大步入殿,對著秦王行以大禮。
“上卿請起。”
秦王嬴稷走下玉階,一左一右虛扶二人。
“戰況如何?”
大將摎道:“幸不辱命,已攻下宣陽、澠池。”
“好,好。”秦王嬴稷撫掌而笑,喜不自勝。
蒙驁恭敬地回複:“已依照君上之意,勸止齊國出兵。”
秦王嬴稷笑容略收:“質子歸國,齊王可有說什麼?”
“齊王並未多言。”
這位年輕的齊王深居簡出,鮮少現於人前。除了長平之戰時,齊王堅決拒絕給趙國借糧,其他時候都躲在王太後與舅父身後。
秦國質子秦優歸國前,秦王嬴稷曾派使者前去試探,得到的始終都是“齊王對諸事並不掛心”的回答。
對諸事不掛心,對丁點錢糧倒是計較。
秦王嬴稷掩去面上的譏誚。
不知齊王這是故意表現出昏憒的模樣,麻痺他人,還是本性如此。
若本性如此……這樣一個國君處於敵國,倒是讓他省心。要是生在他們老秦家,非得把祖宗們氣活不可。
如此想著,總讓他覺得不滿意的太子,此刻在他心中也開始憨態可掬。
至少,太子安國君在政務上的天賦強於其他宗室,態度也算勤勤懇懇,只要收一收性,一定能帶領秦國更進一步。
至於太子之後……秦王嬴稷的腦中冒過數個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