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唱獨角戲,終究太過苦悶,蔣鳴錚見她不語,便知二人初遇想來對她而言不是什麼好印象。
轉了話頭,瞥見江面上偶爾有魚影遊移,“春酒香熟鱸魚美,卿卿同醉否?”
見他不滿嘴油腔滑調,來作弄人,崔盈總算理他了。
她懷著孩子時,是半點聞不得魚腥味,腦子裡想了想香噴噴的鱸魚肉,現下確實想吃的緊,於是道:“江面尚有寒冰未曾劃開,如何捕魚?”不利撒網啊。
蔣鳴錚吩咐左右去備上魚竿,他蔣鳴錚想吃魚,有的是辦法,撒網不行,就垂釣,垂釣不行,叫下人們去鑿冰取魚,實在不行還能去漁民處花銀子買來。
他吩咐人之際,崔盈留意到他身著單薄,面色不佳,先前她沒發覺不對,只因這廝本就肌膚雪白,現下細看竟是無氣血的慘白。
想了想這位目前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春寒料峭,家主即便是日理萬機,也該注意身子。”
這人要是沒了,涼州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還指不定折騰出什麼么蛾子呢。
她將自己的小手爐遞了過去,“暖暖手。”
蔣鳴錚猛地被塞了一個手爐,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來,從他手心好似透過筋脈遊走到心口,又是這種讓他有些厭煩又有些貪戀的情愫。
遞手爐時,崔盈不小心,觸碰到他手時,帶著薄繭,冰冷刺骨。
“爺身子骨強你百倍……”
“你手跟冰塊似的,你這人,竟還有這般逞強嘴硬的時候,你若凍壞了,這涼州城還有誰能護著我?”
不待蔣鳴錚說話,崔盈斜抬腦袋瞄他,還沖他眨眨眼。
蔣鳴錚可不是什麼澄澈少年郎,年少時走馬章臺的肆意放縱,到後來手握大權的犬馬聲色,可謂百花縱中過的風月老手。
他對自己是否喜愛一個女子,有著清晰認知。
面前這個女子夠貌美,夠大膽,夠心狠,心也不在他身上,可他就是越來越下不去手,他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他自己知道。
許是從上京被她救起,覺得她有那麼幾分勢力的可愛時,他就開始無可救藥了。
畢竟他從不覺得這世間任何人,可愛,無論男女。
譬如此時,這小娘子在拿捏自己呢,她心裡估計又打了什麼歪主意,蔣鳴錚失笑,他竟也會揣度女人的心思了。
“九娘待爺,當真是愈發體貼了,當賞,可有想什麼要的。”
崔盈搖搖頭,認真道:“蔣鳴錚謝謝你。”
“謝爺?謝爺什麼呢?”
下人已經將兩根紫竹魚竿帶了過來,蔣鳴錚接過問她。
“謝你帶我出來散心,你看出來我心裡難受了,其實你也沒那麼壞,之前我老是後悔當年救了你,因為你總是恩將仇報,現在倒是好多了。”
看著手裡的魚竿,崔盈心中一痛,目光黯淡,其實她現在很討厭垂釣,如果不出意外,她一輩子都不會垂釣了。
“相識多年,你就不能喚我一聲鳳清?”
“你便只有求著爺才肯說上兩句好聽的,拿捏爺心軟,捨不得收拾你。”
蔣鳴錚緩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