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試探
崔盈回到廂房, 有些悶悶不樂,離開了魏鸞,頭上的那把利劍好似被人拿走, 自己在意的人也回到了自己身邊。
可她卻覺得這樣的日子乏味極了, 這次從洛邑逃走, 她這幾年親近的素縈也沒了,可其他人都告訴她, 她是主子, 一個下人而已,不必太過掛懷,再尋兩個得用的便是。
即便是那傻子,也只是對侍劍的惋惜, 以及自己行事魯莽的懊悔,仍認為奴才為主子而死, 是理所應當, 甚至榮耀著的。
甚至時常, 她自己也會有這想法,等她回味過來時, 才驚覺可怕, 她是主子, 奴才就該為她而死,那麼她能永遠都是別人的主子嗎?如果不能, 那她又該怎樣維系現在的地位。
還有一事, 她從洛邑逃出來,可那日在玉藻宮侮辱她的人, 她還沒找出來,會是蔣鳴錚嗎?可淩木打聽說宮中鬧刺客……
那死變態究竟得逞沒有?刺客又是哪路人馬?以現如今的局勢, 無非是淮南王的人,亦或穆元承的人……難不成還會有其他想渾水摸魚的藩王,所派出的人?
等等,她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兒,給忘了……還記得大她跟那傻子逃出洛邑時,魏鸞說是……穆元承!將蔣鳴錚給抓了,而魏鸞當時發瘋似的想將他們二人給擒住,就是為了讓自己手中多一層籌碼。
還說蔣家人將蔣鳴錚失蹤之事,都怪罪在她頭上……若是那死變態在穆元承手中,那麼他究竟是何時抓到這廝的?這廝平日裡都是有裡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圍著,等閑不能得手。
穆元承必定是抓住了時機,抓了那死變態落單的時機……倏然間,崔盈面色古怪起來,那封與穆元驍字跡相同的留書,浮現在她腦海。
當日她便心有疑慮,不過穆元驍人都死了,總不會活著回來給她寫信。
想到這兒,崔盈雙眸半眯,心底兀自生出一股戾氣,拿起一旁的剪子插在繡了一半的繡品上。
她倒是要試探試探,究竟是誰幹下的好事?若是那日當真是他……那她就不必藏著掖著,想起自己半個月還不曾來的月事,崔盈忍不住摸了摸腹部。
若並非是他,那這肚子便留不得了。
正當崔盈想得入神之際,聽到一道熟悉的男聲,“阿盈,你這是在做什麼?聽丫鬟們說,你今日來爺院中尋爺了?怎的?可是想爺了?”
穆元驍走進掀開珠簾,走進內室,見崔盈對著繡樣兒發氣,只當她是來自己院中尋不到自己,覺得委屈,疑惑今日跟著娘去見祖母受了冷落,便說了幾句玩笑話來逗弄她。
行走間,穆元驍步履緩慢,十分僵硬,若是細看便能看出他的異樣。
似崔盈這般細心之人,自是看出了,的心裡哪裡想盤問試探的想法,先壓下去了些,將剪子丟了,上前關切,神情擔憂,“五爺,您這是怎麼了?”
“嘶……”
崔盈正欲上前攙扶,穆元驍怕她知道後,多想,又憶起洛邑城門口的事兒難過,便躲開了,只是躲閃間,扯動臀部傷處,讓穆元驍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見狀,崔盈眼底劃過一絲受傷,不由問道,
“五爺是怕妾身伺候得不好嗎?”
“說得哪裡的胡話?爺就是在戒堂捱了幾棍,不妨事,不妨事,你瞧爺還能走路呢,回院裡一聽丫鬟們說你來尋過爺,這不立馬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見崔盈坐在矮榻上,冷著一張小臉兒,一副他今日若是不願說出個緣故,日後也不必說了,她是不會再理會他的生氣模樣。
只怕他再不過去哄,眼珠子便又落下了,他從洛邑將人搶回來,是為了有個夫人同他好好過日子的,自己的夫人,必須自己心疼。
於是穆元驍只得撐著腰,朝她慢慢走過去,邊解釋邊哄道:“爺這不是怕你擔心嗎?原是想來看看你就回院中上藥……”
“今日我娘可有領著的你去見過我外祖母?日後爺若是在外頭打仗,你在府中受了委屈,若是尋不著娘,去尋外祖母也成,她老人家,是個極公允的性子。”
見他咬著牙,想坐下來,可又因臀上的傷,便只能站著,崔盈就又心疼了。
“便是天大的事兒,爺也該同妾身商量,而不是以怕妾身憂心,不知會妾身,都說夫婦一體,爺這麼做,便是將妾身當做外人了。”
崔盈吩咐丫鬟去五爺院中將傷藥拿過來,一邊叫婆子將屏風的挪到矮榻前。
“妾身給爺上藥。”
穆元驍那並不白皙的俊朗面龐,泛起一抹嫣紅,“過些日子便要大婚了,依定州的規矩,我們二人本不應在婚前相見,若非……這實在是於理不合……”
他期期艾艾說了許多,崔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歪著頭問他,“爺當真不要妾身給爺上藥?”
“要。”
穆元驍因傷在□□,生怕面前這小娘子笑話,心裡正踟躕呢,聽見她這話本想先拒了,誰知還不等他腦子反應過來,他的嘴,便已替他先應下這事兒。
看著他懊惱模樣,崔盈忍不住失笑,只覺現下的穆元驍的熟悉些,在洛邑時,她總覺陌生得緊,想來是他大好後,不複上京的傻氣……
原來她其實並未都多嫌棄這人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