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戮戰
“娘子, 您終於等到五爺了。”素縈為自家娘子高興道。
“奴婢還以為娘子您……這一生……”
絮絮叨叨說了幾句,素縈瞧著十分動容,雙眸閃過水光, 她原先還道, 娘子這輩子想來是要孤寂一生了, 鄭大人苦等娘子三年,娘子依舊不曾答應, 更遑論其他人……
“說兩句, 怎麼還哭上了,都是大管事了,還這般孩子氣。”
崔盈掃了這跟了她許多年的丫頭一眼,不由打趣了一句, 素縈聽見娘子這般打趣自己,直跺腳, “奴婢, 奴婢還不是為娘子您高興, 有個可以託付終生的郎君,總比娘子您一個人, 形單影只的好。”
“但願是能託付終生吧。”
崔盈正身端坐在等待兀凳上, 看著禮冊有些出神, 重逢的喜悅過後,她心中後知後覺生出對未知的迷茫。
昨夜, 她又見到了那人, 可是她心底卻總覺有哪裡不對,若是去定州, 又會見到他娘,他兄長, 當年假孕一事,這二人心中也不知是否還介懷。
此去定州,她現下擁有的一切,都得舍棄,在定州舉目無親,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阿驍,阿驍如今大好了,滁縣之戰後,於諸侯間,聲名赫赫,這般少年英才,想必不知會有多少小娘子翹首以盼。
如今他對自己是憐惜的,珍愛的,可花無百日紅,若是她容色褪去時,他可還能這般全心全意,崔盈心中生出一股恐慌,人心易變,如今恢複心智的他,又是否良配?若是他日後知曉她在玉藻宮的遭遇……
她昨夜只口不提此事,便是因為她無法敢賭,一個封建時代的男子,對於自己女人貞潔的看重。
可若是此時反悔不去定州,魏鸞發現自己動的那些手腳,在與世家撕破臉前,必定拿她先做替罪羊,龜息國,從現世的地圖來看,是東南亞的地盤了,她難道真要一輩子在異國他鄉躲躲藏藏。
她究竟該何去何從,想到這兒,崔盈面上的笑意徹底淡了下去,眉眼間湧上愁意。
侍劍高興地回去複命,可與那日他們二人的對話截然相反,崔盈答應同他們回定州,但是那批聘禮,卻不知安置在何處了。
聽到她的決斷時,穆元驍有些詫異,面上雖不曾說什麼,心中卻是疑竇頓生,她……為何要這麼做?是怕他貪墨她的聘禮和嫁妝嗎?定州孟氏名門望族,娘和舅母們也不會打這個主意。
三日後,一行人整裝待發。
“阿盈,此去定州,需耗費十餘日,我們還是盡快啟程吧,那魏鸞並非善類。”
未到晨時,眾人便已至城門,為了躲過魏鸞的耳目,崔盈也喬裝了一番,穿上了一身藏青長衫,書生打扮,還特地將瑩白的小臉兒,用炭灰抹了一層。
如今叫旁人來看,多半都會以為她是個羸弱書生。
穆元驍翻身上馬,彎腰朝著她伸出一隻大掌,周圍的心腹們,均是笑看著這二人,崔盈難免羞赧,抬頭卻見馬背上郎君目光專注深情。
她想不管日後如何,至少二人現下是鶼鰈情深,濃情蜜意。
她將手放了上去,依偎在他結實溫暖的懷中。
直到一聲利刃劃破虛空的聲音,將眾人回定州的腳步打亂,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威嚴的女聲:“你們以為你們能走得了嗎?真當本殿這洛邑城如空門一般,來去自如?未免太過狂悖些。”
是攝國公主,她果然還是來了,從穆元驍一如城,她想來便收到了訊息。
“本殿道是誰?原來是我們小五郎啊,禍兮福所倚,看來我們五郎在漠北當真是有一番機遇,如今瞧著是大好,不過也變得讓人討厭了,可惜了,可惜了。”
“五郎這是要帶著本殿的戶部侍郎去哪兒?你們二人是在私奔嗎?”
魏鸞一襲緇色鳳紋袞袍,蟠龍金冠,從金吾衛中信步而出,擊掌稱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更深處是無望無際的冰冷與森寒之色,這個賤人居然敢背叛自己。
“崔盈,本殿待你不薄,你如今竟為了一個傻子背叛本殿!焉知背叛本殿的下場。”
魏鸞那雙鳳目如鷹隼般銳利,盯著崔盈時,恨不得從她身上刮下一塊肉來。
看見魏鸞,崔盈想起玉藻宮,想起初見時,橫在脖子上的刀,想起她談笑口吻,說不曾對她下毒,她對這個女人下意識的畏懼起來。
恨意不減,畏懼不消,不,她不該拿她女人的身份說事,她只是封建時代裡,一個皇室該有的模樣,只是因她是個女子,略顯出格了些。
穆元驍能感受到懷中人兒的不安與滄皇,驀地心中一痛,魏鸞究竟對她做了什麼?拍了拍她手,低頭在她耳畔安撫道:“別怕,信爺。”
二人旁若無人的親密,讓魏鸞有些不耐,他們還當是出來踏青遊玩不成。
“你兄長抓了蔣家家主,給本殿留下了一堆爛攤子,本殿還不知如何跟蔣家人交差,正好,你自投羅網了,一邊是親弟弟,一邊是天下,也不知你兄長會如何決斷呢。”
若是魏鸞抓住穆元驍,穆元承為了弟弟將蔣鳴錚給放了,那他頓時便會被三方圍攻,可若是不放,那他這樣能眼睜睜看著胞弟去死的主公,又有誰敢效命。
分明是毒計,是陽謀。
在聽到蔣鳴錚時,崔盈心中一緊,下意識回過頭看身後人的神色,只可惜穆元驍現下正與魏鸞對峙,並未發覺懷中人異樣,而崔盈也因慌亂,便未在意為何穆元承能抓到蔣鳴錚這樣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