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驍掐著腰託著下巴,苦思了一陣,忽的看到輿洗盆中水倒影,“爺知道了,爺明白了,定是這滿臉麻子,她不識得爺。”
侍劍一拍腦袋,“瞧小的這記性,夫人對生人,素來是未曾相處,便先警惕三分的性子,爺這點了滿臉麻子,相貌有損,又帶了成車聘禮,來路不明,夫人估計多半會覺得五爺您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若是不喬裝一番,叫那什麼狗屁公主看出個什麼,就不妙了,她想必已知知曉,那淫賊是落到我們手中,屆時估計少不得一番爭鬥。”
“那倒是。”
“爺在上京時,是如何喚崔娘子,可有閨房暱稱?”
穆元驍驀地發問,侍劍一愣,“咳咳……爺喚夫人阿盈,亦或表妹,至於爺,您同夫人的閨房密語,若是小的聽見,您還不得宰了小的。”
侍劍有些不自在,接著他便瞧見自家五爺離開了客棧,身影漸漸隱沒在夜色中。
是夜,崔盈聽見窗欞響動,本就淺眠的她,遽然驚醒,“誰!!??”
那人不說話,崔盈心生惶恐,她府上的守備竟如此鬆散,讓賊人能入之如無門。
她正欲高聲喊來護衛,忽的聽到窗欞外一道低沉醇厚的男聲道:“阿盈,是我。”
這道聲音……崔盈有些恍惚,驚懼中又帶著一些期盼,試探問道:“五郎,是你嗎?”
“是爺。”
崔盈面色古怪,卻起身披了件外衣,吹燃火摺子,點了長燭,朝著窗欞走去,另一隻手卻死死握著匕首。
直至推開窗牗時,她望見沁涼月色下,那男子熟悉的眉眼,她瞪大眼睛,淚水在眼眶中幾句蓄滿,如珍珠般一滴滴落下,她丟掉匕首長燭,猛地抱住面前的男人。
“阿驍,是你嗎?你回來看我啦,你這個沒良心的死鬼,死都死了還纏著我不放。”
她以為她又做夢了,畢竟只有在夢中,她才能見到眼前人。
“是不是因為今歲,我沒去祭拜你,你就來找我了,你這傻子,非要折磨我。”
崔盈在他懷中淚流如柱,難以自抑,頭一次,這個夢太真,她竟能摸到這個人,他的胸膛是這般溫暖炙熱,好像有他在,再也不用過擔驚受怕,每日應付各路牛鬼蛇神,殫精竭慮的日子。
“五郎,我想回家,我真的好累。”
懷中人脆弱極了,梨花帶雨,穆元驍渾身僵硬,卻不知該如何回話,她祭拜之人就是他,可他卻絲毫不記得前塵往事。
她與那個“他”的過往,當真是叫她如此眷念難忘,穆元驍心底生出一道酸楚,心如刀割,這是他的女人,又不是他的女人。
他也不知是心疼她多年獨自煎熬,還是內心嫉妒那曾經的自己。
“阿盈,不哭。”
他笨拙安撫著懷中人兒,腦子卻亂如麻。
二人就這樣相擁依偎著,直至崔盈漸漸理智回籠,她貼在這人胸膛,能感受到這人胸膛,心髒震動,甚至十分激烈,他有體溫有影子……
她頂著哭紅的雙眼,仰頭問他,還帶著濃重哭腔,“你究竟是人是鬼啊?”
“阿盈,你摸摸我,我的心還在跳,我還在喘氣,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