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時,穆元承啞然,被胞弟問住。
“因為她救了娘,救了平安,你的親侄兒。”
大太太推門進來,見兩個兒子,一個負手而立在案幾前,臉色難看,一個頹廢喪氣地坐在太師椅上,明明才的打了勝仗,卻像條敗家之犬。
兄弟二人,你不瞧我,我也懶得看你,就跟前世的仇人一般,聽見母親進來,忙道。
“娘。”
“娘,您不是在宴上同其他官眷們說話?怎會到書房來,您這樣匆匆離去,那些官眷想必又會的胡亂揣度。”
穆元承被弟弟問住,有些不自在,便接了親孃的話。
大太太掃了兩個兒子一眼,“我?我倒是想吃酒投壺,可這慶功宴上,唱戲的角兒都走了,我還留著幹嘛?”
“娘,兒子身子抱恙,這才離席。”
穆元驍悶聲辯解道。
“行了,你們真當娘年紀大了,少胡謅些話來誆娘。”
“親兄弟,鬧得跟生死仇人一樣?二郎,你如今都過了而立之年,同你弟弟置什麼氣?”
大太太先拿長子開刀,後又對幼子道:“你兄長是剛愎自用了些,可你這混帳也不是東西,同你兄長說話,竟全然不顧你兄長這麼多年來,管顧你,教導你之情,說些混賬話,捅你兄長心窩,你兄長是小人,可知,你這滿身的武藝,有多少是你兄長費心。”
穆元驍抿著唇,愈發喪氣,“二哥……對……對不住……”
他聲若蚊蠅,穆元承冷著臉,卻嗯了一聲,微微頷首,受了這聲。
“娘,我……我……兒子,先是不知內情,又聽兄長對崔娘子,如此貶損,一時情急,後來,兄長說了那些事,若是真的……兒子知道,不該對一個如此卑劣的女子動心,可是兒子不爭氣……”
穆元驍跪在他娘跟前,似乎對於自己這不該有,又偏生有了的孽情,十分苦惱,與自責。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明明已經歷經風霜,真正長成一個威武健碩,徵戰沙場的將軍,可他雙目盈淚,哭得不能自己,是愧疚,是自責,更多……她想是為了那個女子罷……
大太太嘆了一口氣,“你這沒出息的混帳,跪在地上哭什麼,還當自己是孩子嗎?你親侄兒不足五歲,如今每日進學,同我這祖母問安,都不曾再成日哭鬧了。”
“娘。”
“娘知道,你喜歡那女子,其實當日,也是娘將她帶到了面前,若要說有任何不對,也是孃的錯,與你無關。”
“你若是這般心悅於她,你就去洛邑吧,娘給你備了聘禮,你自打從洛邑回來,娘便知留不住你,其實崔盈那小丫頭,娘先前對她也是百 般看不順眼,覺著她踩高拜低,淺薄狐媚,哄騙你,拿捏你;可後來,娘覺得,她對你還是有一兩真心,那丫頭性子涼薄,想必是生來就如此,她對她親爹,都滿是算計,家中的兄弟姊妹,更是一個不顧。”
大太太並未將兒子扶起來,而是徑直走到上首落座,瞧瞧她生得兩個討債鬼,可誰叫都是她親生的骨肉。
“那您……”
“你給我住口,別以為娘沒看出來你那點小心思,說個話,半遮半露,你弟弟本就並非是什麼聰明人物,你還將他誆得傷心斷腸的。”
穆元承臉上發燙,一把年紀還被娘當著弟弟和心腹的面,如此訓斥。
“兒子並未扯謊。”
穆元承掩唇咳嗽了幾聲。
“你當娘站在書房外頭,沒聽見?你為何不對你弟弟提那丫頭救了娘,救了平安之事,當年搜府時,只怕她自己個也沒想到,自己當了這麼多年鰥夫,好意思擠兌你弟弟,非要看你弟弟這……這……般模樣。”
大太太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兒子,嫌棄極了。
“娘!”
穆元承捏緊拳頭,抿了抿唇,忿忿不平。
“娘知道,你成日圖謀大事,素來瞧不上沉湎兒女私情的人,可當年若非娘瞧上你爹,兩情相悅,能有你和你弟弟?也就是家裡出事,否則以你後院那些女人,你也不上心,平安只怕……哼……還不如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