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娘要這麼做……”
“那婉清這就去找舅母問個清楚。”
“哎,別別別,我娘她,我娘她也是受人脅迫啊,表妹,我們陳家是被人給要挾了,你別去找我娘麻煩,你也知道我們陳家早就大不如前了,便如當日你嫁到我們陳家,不……也照樣一個理兒嗎?你素來瞧不上我,我又不是不知道,偏生你還急急忙忙嫁過來,別說我娘這麼仔細的一個人,我這心裡也犯嘀咕,不還是因你們穆家勢大……”
“給忍了下來。”
“誰知這才幾旬,這上京的天兒便說變就變……”
崔盈覺得自己摸到了真相了,“幕後之人是誰?”
“這……”
“我還是去找舅母問問吧,表哥。”
“是大理寺那位新上任的少卿,鄭秀之,鄭大人,在穆家出事前,對,就是二表哥,五表弟,七表弟出征後的幾日,他同我大哥一道吃酒賞畫時,透了口風,他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還是鎮國公主力排眾議,迫著太子給提上來的。”
說到此人,陳時像是嫉妒又像是鄙夷般啐了一口,“這道貌岸然的家夥先前跟蔣家三娘訂了親,中了探花就得了蔣家扶持進了大理寺,後又入了公主的眼,當上了大理寺少卿,兩姓家奴,到我們陳家抖威風。”
“是他,是他……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我就知道……”
崔盈聽完生出荒誕滑稽,一聲也顧不得傷心難過,似哭似笑又聽陳時醉醺醺道:“表妹你別害時表哥,魏鸞還沒嫁人,等時表哥將她娶了,到時候好好教訓教訓那混球。”
他還要娶魏鸞,崔盈嗤笑一聲便要離去。
“婉清你要走了?哎……”
陳時撐著身子揉了揉了眼,只覺眼前人又像一道青煙似的飄散去,崔盈見他還醒著,回身將他一腳踹到,他便徹底醉死過去。
鄭宅。
門房聽見幾聲叩門聲,睡眼惺忪來開門,見是一柔弱女子,只是雙目紅腫,瞧著楚楚可憐悽豔動人。
怔楞了會兒,不等他問話,崔盈就道:“我來找人。”
“娘子找誰?”
“你們鄭大人。”
藉著門房手中的燈籠燭火,她望向庭院中央,門房有些納悶,心道大晚上怎會有小娘子來尋他們大人,他們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柳下惠,莫不是哪個風流紈絝,打著他們大人的名義,在外頭誆騙良家女子,此事可是時有發生。
於是門房試探道:“不知娘子何事尋我們大人?可有信物?”
“我是他在東寧府未過門的未婚妻。”
門房一驚,看眼前的小娘子神情肅然冰冷,像是心灰意冷,又像是走到絕境,眼中霧濛濛一片,看不到光彩,他們大人確實老家在東寧府。
門房嘀咕,大家都道大人拖著不肯跟蔣家那位成親,前些日子又頂著罵名去蔣家退了親事,是因著心裡有人,難不成就是眼前這位?
難過他們大人遲遲不曾放下,可這小娘子又梳得婦人發髻……應是嫁過人了……門房一遍揣測,一邊對崔盈道:“娘子稍等,我們大人素來勤於正事,現下應在書房,還不曾就寢,小的替您去稟一聲。”
“好,有勞了。”
崔盈攥了攥袖中匕首,扯了扯嘴角。
鄭秀之聽聞她終於來尋他,頗有種苦盡甘來之感,他放下手中有關淮南一帶一起子殺父要案,扯了扯衣裳,問心腹道:“本官姿儀何如?你說本官可要換身衣裳去見她?”
心腹被他這一問先是一愣,後拍馬道:“大人風神秀慧,迥然獨秀,上京無人能比之左右,不必更衣。”
鄭秀之心知他這是溜須拍馬,不過許是多年夙願得償,便也當了真,吩咐人道:“還不快將盈娘迎進來,將西廂房最好的客房給盈娘收拾出來。”
盈娘二字,應是那女子小名吧,心腹心忖,原來大人並非冷清孤傲,不過是人不對而已。
崔盈走進院中才看見院中是種了柿子樹,他們二人在柿子樹下分別,這人素來心胸狹隘,應是不能釋懷,如今他應是以為二人又重歸於好,在柿子樹下又重逢。
“盈娘,你終歸還是來尋我了。”
鄭秀之還是換了身白衫,一如當年,他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