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一愣,搖搖頭。
“五郎戰死了,你如何想?”
崔盈猛地抬頭,“不會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日不曾見到五爺屍身,我便一日不信。”
大太太駐足,側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後,幽幽道:“驍兒是我十月懷胎,又用心教養了十多年,才長大的孩兒,我在五郎身上所耗費的精神,遠比二郎。”
“太太……”
被大太太覷了一眼,崔盈改口,“娘對相公自然是費了大力氣,才將相公教得如此好。”
”你不用撿好聽的說了,五郎平安無事是最好,可沙場無眼,他失蹤前又身中數箭,若是他……你腹中便是五郎唯一的孩兒。”
說到這兒,大太太眼神逐漸堅定,“驍兒唯一的孩子,絕不能是庶子。”
崔盈猜不透她要幹嘛,只是不安地攥了攥手。
“你慌什麼,今日我叫你過來瞧瞧,如何處置這府中的一些瑣事。”
“魏朝律雖言明,妾室不可扶正,不過若是配了冥婚,妾室的孩子記在主母名下,照樣是名正言順的嫡子。”
崔盈驀地瞪大眼睛,像是有些難以置信,她居然要給穆元驍配冥婚,
內心深處冒出強烈地不適,與抵觸,她嗓音幹澀,“可若是配冥婚……不知太太中意誰家小娘子?”
“便是,你們崔家的小娘子,你的孿生姐妹。”
電光火石間,崔盈明白大太太在打什麼主意了,她是想她生下孩子,假死,再讓她嫁給穆元驍的牌位。
荒謬可笑,崔盈這瞬間又好像覺得,這個世界不那麼真實,嫡庶尊卑,冥婚,明明是生身之母,便要用姑母,嫡母的名頭,養這個“孩子”。
“我以為你會高興些。”
大太太見她會意,只是面上喜怒不顯,不由問道。
“我只是覺得五爺還活著。”
大太太愁容浮現苦笑,”倒是我生平看走眼了,你竟還是個痴情人,五郎沒白疼你,只是此事你定要聽孃的,至於祠堂那蠢貨的話,不必放在心上,二郎先前已同我說過,你與那姓鄭的,不過是同鄉,見過幾次面;昔年,我嫁給驍兒他爹前,還有個自幼一同長大的友人,都是些無關大雅的小事。”
大太太在男女之事上,竟這般寬宥明理,倒是叫崔盈一驚,那為何對穆婉清下如此狠手?
見她面露驚訝之色,大太太恢複往日的雍容鎮定,
“若是她娘能使上力,壓住陳家別走露風聲,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她娘兜不住她這屎籃子,她羞愧自盡在祠堂,也是能撈回幾分顏面,府裡還有這大大小小的丫頭們,總不能都在府裡耽誤了。”
崔盈聞言,便心知她這是棄車保帥了,總不能為了穆婉清一個人,讓府上所有女郎,都嫁不出去,亦或隨便找個人送門。
“日後,你便跟在我身邊,學學理事,二郎即便再落魄,這世孫的位置,始終是長房的!其他人休想!”
說起兒子的世孫之位,大太太像只護崽母虎般,誰要是好在她面前,傷害她的孩子,便定要從那人身上扯下一塊肉來。
“自然是二哥的。”
崔盈附聲,她已不知後面劇情走向,這本書是否因她插手,結局已變,她不知道。
又過了平風浪靜的半旬,崔盈心中卻隱隱不安,好似太過平靜,總是會釀造更大的災禍,叫人防不勝防。
是夜,火光沖天,外頭喧鬧聲不止,崔盈從夢中驚醒,忙穿鞋下榻攏衣裳,出來瞧。
邊問,“怎麼了?怎麼了?”可無人回應,
下人們瘋似的四處逃竄,漆黑庭院中,丫鬟的尖叫,家丁的痛呼,月色昏沉,崔盈覺得壓抑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