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到這裡,崔盈願意多寫一個字兒,然後就……
“羊毫筆太軟了,真的,咱們不練大字兒了吧,表哥,嗯?驍驍,阿盈待會兒幫你把課業給消滅掉,我念你寫,保證先生肯定誇你。”
她摟著他脖頸,輕輕搖了搖,沖他眨眨眼,然後貼在他胸膛處撒嬌,親暱俏皮,心中卻相當後悔,當初怎麼就要這家夥教自己練字了!!!自討苦吃!
“換紫毫。”
穆五爺金口一開,大手一揮,把他那寶貝的私庫給開了,讓她重新挑了一副文房四寶。
“嗯呀,紫毫太硬了,每次阿盈落筆便偏鋒,我們去別院跑馬吧,阿盈今日想學禦馬。”
“換鼠須。”
“相公……”
“換狼毫。”
果然喚什麼都是無用……人家的意思是不想練字,崔盈氣得鼓起一張小臉笑得十分勉強,不過後來穆元驍學著她的樣子,捧住她的臉告訴她,“字好,有用,對你好。”
他娘和他二兄都說,要將一手字練好,遲早用得上,練字練心,練字養氣,名門公子若是在書藝上不足,那簡直笑掉大牙,君子六藝,射禮,禦馬,書法,是他能下苦功夫能拿起來的東西,那他就必須會,其餘三藝,他們就不勉強他了,但是當然後面幾句穆元驍聽不懂,不過他只知道好字就是得有的意思。
還記得崔盈當時聽到時,好半天沒回過神。
而且練字哪裡有半途而廢的道理,還記得二人在蓮池,第二次見面,她打斷他垂釣,他對自己那兇狠模樣,他們一家人家風倒是不錯。
後來為了哄她練字,那傻子更是大放血,容她在他那私庫裡頭進出自由,崔盈後知後覺,他約莫是十分寵愛她的,寵,這個字眼兒對崔盈來說亦然十分陌生。
回過神看著案上她已落筆幾個字的家書,那與某人相似的字跡,指尖輕撫半刻像是被燙了一下,心間一慌,明明人不在,處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真是,討人嫌。
“娘子?”
芙蕖見她又是半晌不說話,還以為她在怪自己,雖然她不懂娘子哪裡來的這樣的怪念頭,不肯與人共事一夫,這年頭出嫁的小娘子都自己備好陪嫁丫頭,方便籠絡夫婿的心。
原想的是,娘子若是心裡還念著鄭郎,那她……她也想疼疼五郎君,畢竟郎君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可娘子待她不薄,現在她也瞧出娘子是那麼在意五郎君。
看著芙蕖滿臉懊悔愧疚,崔盈有些苦惱,雖說白日她去照料了穆元驍,可夜裡看賬本是忙自己的差事,上司要求,她在趕dd,總得做點成績出來給老闆看吧,不然畫出去的大餅,不能充饑,她那喜怒無常的殿下,還不得派暗衛將她給砍了。
天吶,穿書前當社畜就算了,穿書後還得當社畜,而且還是被迫當,也不知她們殿下的公司上市後,她參不參與分配原始股,撈個爵位啥的。
“啊,無妨,芙蕖,我從來沒怪你,自然日後也不會責罰你,我不過是長夜漫漫,想著找些事做打發時間罷了。”
嘴上冠冕堂皇,私下卻是:才沒有,之前當然討厭過啦,不過沒關系,擺爛吧。
看著崔盈疲倦至極的模樣,芙蕖卻紅了眼眶,自慚形穢,只以為娘子為了郎君殫精竭慮,夜不能寐,想不到娘子已經戀慕五爺如此,遠勝昔日鄭郎。
不由規勸,“娘子,定要珍重自身才是!”
斜睨了一眼芙蕖那副磕到了的模樣,崔盈已然無力申辯,既然她要這麼想,那,那,還是跟之前一樣嗎,隨她去吧。
原是今日事,今日畢,不過今日她心口疼,芙蕖說得也沒錯,夜深了。
賬簿明日再瞧,大掌櫃們明日再聯系,家書明日再寫,給殿下的奏報過幾日再送,還得瞧瞧鼠疫的醫書……
崔盈一邊解下裘服,脫下履襪,躺入衾被,一邊腹誹著明日事宜,對了,還得叫府醫診脈,天吶,怎麼那傻子走後,她怎麼有這麼多事,那傻子在時,她還有人使喚。
夜臥枕被冷如冰,複見軒窗明如鏡,玉床霜塵稍作冷,金壁爐中火尚溫,暖被窩的郎君怎麼還不回來,已經是第二旬了!!!